留下一半,去仔细捡起牌位和碎片,放到书桌上。
何未看着他做完所有,回到自己身边,手被谢骛清握住。
谢骛清在雪天匆匆赶来,手十分冷,没有摘手套,而是隔着手套的布料,轻握着她冰凉凉的手。
“我让他们……把我哥……”
她眼泪往下掉,再说不出。
后背被他的手按住,她终于脸靠到他的肩上,咬着嘴唇哭出了声。
谢骛清从认识她,就晓得她是忍泪的性子,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血都渐渐冷了下来。
何未没吃没喝,受此冲击,哭完就睡在了他怀里。
谢骛清让均姜抱来锦被,加炭火在书房,看她睡得熟了,走到东院儿的院子里,在假山旁的紫藤架和一小块紫竹旁站着,问林骁要了烟,他含着烟在唇间,掏出火柴点燃了。
一点红光在指间。
一根抽完,跟着又接了一根。
林骁想问他,有没有和何未说,但想想,此刻不是问的时候。
下午有人监听到西北军阀和谢骛清死敌林东的电话内容。
他们得知革命军要东征,算到谢骛清不日就将南归,已设下杀局。
对谢骛清的仇家说,像他这样的将帅,肯离开军队和将士到完全无法掌控的地方,这种事千载难逢。
如今兵力最强的奉系将军们都不敢南下冒险,谢骛清却连着北上两次,如果第二次还不能要了他的命,简直是浪费老天给的机会。
林东之前失手数次,这次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让谢骛清活着南归。
谢骛清知道无法再留,和心腹们定了金蝉脱壳之计,就在今夜,以北上奉天为由,先辗转到苏联,再想办法回广州。
“林骁。”
谢骛清轻声叫他。
林骁刚要答。
他已轻声说了下一句:“将行程推迟两日。”
竹林沙沙,北风卷着雪,打在谢骛清的面上,还有手上、赤红的烟头上。
林骁不答。
事关谢骛清的生死,他不能答,但也无法劝。
谢骛清从腰后掏出了枪,退膛了一颗子弹。
他递给林骁:“找两个信封,一个装上子弹送给临时政府的代表秘书,一个空信封送给六国饭店的郑渡。
今夜你带人往天津去,包一节车厢,请九先生回京。”
林骁追随谢骛清多年,见他点名这两位刚结识的军阀要员和公子,就领悟到谢骛清要动手了。
谢骛清最擅长借军阀的刀,除想除的人。
在这方面,他不喜损耗自己的兵力人脉,更不会找真正的朋友来做,怕脏了亲友的手。
而每每借刀时,谢骛清还有个喜好,喜欢挑认识时间最短的军阀中人。
新刀子最锋利,刚认识的人急于示好,办事最快。
林骁接了子弹,匆匆而去。
谢骛清又叫来另一位武官,耳语数句,吩咐了第三件事,让武官也走了。
最后,他让人把轿车上带来的资料整理好,等着客人来。
不到一个小时,代表秘书先到了。
代表秘书看到子弹先想到的是天津火车拦截的那桩事,从那日谢骛清当面击毙要犯后,他就日夜难安,懊悔帮那位司令劝说谢骛清,只觉得这一颗人头早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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