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北伐进行到一半——
四一二上海,国民党内倒转矛头,对中|共|党员展开屠杀。
牺牲的党员和革命人士达数百人,包括汪寿华、陈延年、赵世炎等。
在广州,不止在社会上抓捕,在黄埔军校内部也在抓捕教官、学员,牺牲的包括中|共|党员萧楚女、熊雄等,熊雄当时任黄埔军校政治处主任,萧楚女曾任过教官。
北面,奉系军阀张作霖在四月底,下令杀害了包括李大钊在内的数十个党员。
……
在这一年这一个月里,南北竟在此事上达成了前所未有的血腥“统一”
。
而四月,只是一个惨烈的开端。
其后在各省,屠杀越演越烈。
广东前后牺牲达两千人。
至五月,在长沙一处牺牲了上万党员和革命人士。
至七月,南京、武汉两地政府合并,提出了“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
……
去年七月,正是北伐誓师时。
转眼一年七月,血流成河的却是一个个曾站在誓师队伍里的革命者们。
那天在浦口火车站,她和召应恪被扣下盘问。
召应恪在军阀各派系当中周旋多年,本来就是借着一个军阀的面子南下的,此刻,却被挡在火车站外。
两方僵持着,召应恪虽神色不快,但不好翻脸,离开金陵最要紧。
雨越下越大,拱形雨廊靠外的地面被雨潲湿了。
一辆车用汽车停下,下来一个陌生男人,冒着雨走过来,低声训斥了阻拦的几个中级军官,让立刻放行。
何未不知此人是谁,那人也没对她招呼,匆匆带路,引他们进了车站。
“二小姐不要耽搁,请一路北上,”
那人轻声用俄语告诉她,“我们在设法营救老师。”
她一听此话,心安下来。
直到火车进了北面的省份,召应恪换了车厢,让人端了热水,将白巾在铜盆的热水里拧干,递给她。
何未担心谢骛清,没接稳,毛巾掉到地上。
她像心也跟着坠下去了,怔了怔,才去弯腰捡。
“我南下接你,是谢骛清的学生来的电报,”
召应恪替他捡起毛巾,“刚刚你也看到了,他能知道我们被关卡卡住了,让人来解围,那就说明他自己没大事情。”
她没做声。
当时她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谢骛清以束手就擒换回来的。
而在车站从被拦开始到被解围,都只是谢骛清让过去学生帮忙安排的一场戏。
那些人既找到了谢骛清,就没有困住何未的必要。
而只有经历这一出,才能给她错觉:他还能掌握她的动向,他还能运筹帷幄为她解围,只是这些日子不方便露面罢了……
谢骛清一生多谋,但对她,从未算计过。
唯独今日,算了一回,演了一回,只想让她安心北上。
他们直接从南京到了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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