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澹不只一次问过这个问题,武铁匠都没有正面回答。
此时天边的太阳已经沉沦,近在眼前的人,模样也已有些模糊,只能看个轮廓。
武铁匠以追忆般的口吻,缓缓陈述道:“八年前,叛军攻陷都城,皇帝带着宗亲,宫女仓皇出逃。
齐王是皇帝的第二子,他出逃路上被百姓挽留,见百姓绵延一路,携眷哭泣,他于心不忍。
齐王收聚残兵,招募士卒,留驻后方,与叛军作战。”
顾澹被讲述的内容吸引,他听得很认真,全神贯注。
即便四周昏晦,武铁匠的眼中有火光,那是被叛军纵火洗劫的都城,还有在火焰,刀箭下逃奔,流离失所的百姓。
“我、杨潜与及其他结义的三名兄弟,都聚集在齐王麾下,为齐王效力。”
武铁匠望着天边一轮淡淡的,几不可见的月,言语也平淡如是。
那是段绝不平淡的峥嵘岁月,白日作战,夜里枕戈待旦,心中有家国的信念。
顾澹叹道:“以前原来这么乱,难怪现在的日子一直不太平。”
还是第一次听武铁匠提起这段过往,顾澹虽然不清楚这段历史,但明白叛军攻破都城是非常严重的事件,足以动摇一个王朝的统治根基。
“周原一役,最是艰难。
当时朝廷的主力部队被叛军打散,只有齐王亲率的两万兵稍稍整顿,尚能一战。
即便如此,兵是越打越少,逐渐到了绝境,宛如困兽。”
“我们在岐城那样一座小城,遭到三万叛军的围攻,围得密不透风。
叛军单是骑兵就有七千,双方实力悬殊,我们既无水粮,又得不到救援,只能做死战,开城门突围。”
武铁匠至今仍能清晰记得这场战役,他在军中长大,自十五岁起,打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战,但这是最艰难,也是最惨烈的一场。
武铁匠的陈述极简略,仍让顾澹听得心惊胆战,他猛地抬头去看身边人,只是夜幕降临,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顾澹还记得他跟自己说过陌刀的用途,而他又是能使用陌刀的人,这一战,他是否用肉躯去抵挡骑兵的猛烈进攻?挥舞陌刀,斩断来犯的无数人马?
铁甲乌黑,寒刃似冰,斩不绝的敌骑,飞溅如泼洒的鲜j8学,将性命悬于一线,奋不顾身。
顾澹挨靠武铁匠,认真地问:“成功突围了是吗?”
如果突围失败,武铁匠恐怕早已战死,已然不在这人世。
难怪他胸部有道狰狞的疤痕,身上大小创伤无数,他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战斗。
“是的。”
武铁匠的语气听来沉重,不似先前的平淡,也没有丝毫喜悦。
顾澹在水畔找了处地儿坐下,武铁匠也坐在他身边,两人都听到了草泽里,野鸭的叫声,这里真静啊。
“后来呢?”
顾澹小声问着,他隐隐觉得武铁匠还有事没说。
“这一战除去我,还有未参战的杨潜存活外,其他的结义兄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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