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佳拿茶喂她,“怎么起来了?”
令窈见她似乎不开心,便朝她眨眨眼,笑容狡黠“怎么样,我装得像不像?这可都是宫里练出来的。”
令佳果然开口笑,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你!”
说完忽觉得心酸,遇到事情,家中父亲不闻不问反而向着他人,现在竟要靠幼小的堂妹帮衬,双眼一红,蓦地就含了泪。
令窈逮了她的手指,一张柔白小脸凑上前,懂她伤心处,并不戳破,委婉道“阿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这话,说给令佳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她现在才八岁,还有十年的时间筹谋。
生老病死她拦不住,悲欢离合她却能避。
在真正的大事来临前,现在这些小打小闹都算不得什么。
如何把握住下一任皇权的中心,才是她真正要操心的。
倘若她真成事了,要谁得势便得势,要谁倒霉就倒霉,哪里还用装病欺负人。
但在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到来前,她还是得好好装病。
为了装得像样点,令窈决定在床上多躺几天,不让任何人动她,一心想要宿在佳姐房里。
三房那边已经被吓个半死,郑令清第二天就活泼乱跳地爬了起来,不敢再拿落水的事逼令窈,生怕她一个不顺心,就此咽了气。
令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夫人伤心,央了大奶奶和令佳过去照顾。
李太医按时来看诊。
令窈闻见三房如何如何在李太医跟前问候讨好的事,笑得直打滚。
“亏她还想找我算账,就她干那事,我踢她一脚都算轻的!”
李太医起身上前,他一个大男人,跟在拔步床前低身弯腰,端茶递帕“郡主,你不能一遇事情就装病,臣迟早要回汴梁,到时候你找谁做戏?”
令窈不理他,“那你别回去,就待临安一辈子罢。”
李太医摇头,“那不行。”
令窈拿帕子擦嘴,瞪着眼睛看他,心里想,回汴梁便是死路一条。
前世皇帝舅舅病重,当权的宦官自作主张斩了所有在跟前伺候的太医。
李太医一心想着升官财,御前伺候这样的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令窈劝他“我习惯有你伺候,皇帝舅舅那么多个太医,可我却只有你一个。”
李太医出短促清脆的咳嗽声,半晌方吐出两个字“假话。”
眼睛里却有了笑意,将脉诊完,走到屋子角落点一支梦甜香。
有丫头进屋来,怕扰了令窈,绕到李太医跟前“二少爷来了,大人是否准他进屋?”
李太医知道这位二少爷,心想他挑这个时候来,屋里没有别的人,大概就是怕被赶出去。
他考虑片刻,随即就要找个理由打。
屏风后有东西掷落,哐当一声,是个摆香的佛手。
李太医抿抿嘴,将滚落脚边的佛手捡起,喊住正要出去回话的丫头,改口道“让他进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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