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上世纪8o年代中期吧,我们庄子里迎来了一位从北京回乡探亲、曾受村众们十分敬仰瞩目的风流人物,就是我们家东邻,老背锅子那位在北京当兵,后转业落户北京的大儿子。
每次回家探亲的他,都礼节性的到庄上各家各户串串门,问候一声,和大人们坐一会儿,简单随意的聊一聊家常,给孩子们一个赞许或激励的微笑。
甭管是干什么的?人家可是从北京回来的,那可是天子脚下,老人们都这么认为,所以在当时无论大人小孩,人们心中的他,是一个形象光辉,明朗俊逸的人物。
说他人物因他曾是穷乡僻壤里,乡民们心中的榜样。
说他风流似乎很不贴切,但着实曾经穿过橄榄绿的军装,走着帅帅的正步,扛过枪,上没上过战场,不得而知。
四十来岁的他,有家有室有儿有女,却风流到骗去了邻村一位姑娘的清白而弃之不顾,后来又风流到因重婚罪而获刑两年。
当然这些事儿,他们家人是不会出来宣扬的,但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当时,便成了公开的秘密。
其实说这些跟我没有丝毫的关系,只是想到光辉人物的心灵里也有龌龊不堪的一面。
或许他本就不光辉,只是憨实的人们有意或无意间,将多彩的光环罩在了他的身上而已。
他的回家探亲,给信息滞后的村民们带来了一个振奋的消息,都改革开放几年了,国家一直宣扬、提倡农村剩余劳动力,走出家门到城里去打工挣钱。
并且指着那一个个农闲时整天无所事事的青年男女说,怎么不去北京找点活干?那里有全国各地的打工人,每年都不少挣钱,过年回来买新衣服,添置家具,干什么不好?还可以看看都的风采,开开眼界,见见世面,总比窝在家里好吧!
他的话,年长者听了都有些心花怒放了,更何况那些闲的无所适从的少男少女们呢,早被深深的触动了!
于是便有人开始议论去北京打工。
但议论归议论,没出过远门的人们还是难以鼓起勇气,去尝试探索那未知的陌生世界。
在乡村里,好多人一生都没走出过县城,更别提都北京了,想想都觉得奢侈。
像我小时候认为县城便是最大的城市,北京只是传说中的都,究竟算什么样的城市都不知道,而像我这样认知的人们,可不在少数。
后来四姐去了郑州二姑家,才知道还有比县城更大的城市。
殊不知,天外有天,直到上学了,学了地理才知道,比郑州更大的城市,却不止北京一座。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和煦的东风拂乱了那驿动的青春,听过他的去北京打工的鼓动之后的姑娘们,再也按捺不住汹涌澎湃的激情。
本庄大表叔家的三闺女,那位外号大老陈的老妈家的二闺女,和我那从郑州二姑家回来不久的四姐,都是同年生的好闺蜜,自听说去北京能找到工作,好多人都去了北京之后,心里一直就放不下了,就开始酝酿着如何也去北京找份工作,既能挣钱又能离开这,一到农忙时,面朝黄土背朝天,整天晒得跟黑猴一样,忙完农活闲起来,能让人闲的起急生毛的乡旮旯。
她们三人中,前两位都是长这么大没出过县城的人,汽车没坐过,火车,只是电影里见过,所以说坐车去北京,还得我那位从郑州回来的,见多识广的四姐拿主意。
她们也不敢和家人们商量,觉得如果大人们知道了,碍于世俗的偏见,一定不会同意让这三个小姑娘出去冒险的,于是悄悄地从冬商量到春,又从春嘀咕到夏,终于想出了办法。
她们将数年来积攒的压岁钱,和过年时大人给的买新衣服时省下的钱,拼凑到一起,凑够了三人的车票钱,在那个收完麦子插完秧的初夏季节,悄悄的简装而出,踏上北去的征程,开始了那寻梦之旅!
四姐的这次不辞而别,让我们全家人始料不及,那个年代没有家用电话、手机等先进的通讯设备,远行的人儿和亲友的沟通,只能靠书信往来传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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