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右手,神色微暗。
章麓边往里走边解开身上的大氅:“这次西突厥被我打得落花流水,至少能为边关百姓博来二十年的和平。”
李谨焕温雅一笑:“辛苦你了,先沐浴更衣,今夜可要好好睡一觉。”
“李谨焕,”
章麓站在祠堂前的长阶上,回头俯视着这位被陛下钦点补替世子之位的男人,“以后再也没有人会阻挠你了,烦请谨遵诺言,明日一早就向陛下提请放我父母回来。”
李谨焕愣了一下,道:“陛下多疑,虞庆侯府如今如日中天,掌管边关六十万兵权,陛下不会允许任何强盛的世族……”
“没事!”
章麓打断了他的话,面上欺满风霜,唇也白的可怕,“我想好了,明日一早我就交还兵权,将世子之位让给族中其他子弟,这样一来我非嫡宗,父亲这一脉也无男性子嗣,我们远走他乡避世而居,威胁不了他的位置。”
“上交兵权?”
李谨焕诧异,“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章麓点点头,“若不是兄长战死沙场,也不至于将我推出来成为千古第一位女世子,我知道朝中人因此对我和父亲颇有微词,虽舅舅一家多番为我据理力争,但他如今已是如履薄冰,我不想他们继续为难。
而且……我既与李鹤霖有婚约在先,即便他如今戴罪身死,我也不可能再改嫁与你。”
李谨焕攥紧了袖中的手,不走心的浅笑道:“好。”
章麓没再说话,转身跨入祠堂,用紧闭的门扉将两个人隔绝在两个世界。
夜沉如水,待章麓从祠堂出来之后,回屋沐浴换上一袭华裳,这是他的未婚夫李鹤霖特意命人为她做的夏裳,她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穿上它。
以往的她看不上,现在的她想要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她在镜前转了两圈,轻轻抹掉脸上的水渍,转身踏入书房。
结果刚踏入书房,就见主位上坐着世子的生母。
章麓脸上的笑意落了下来,她不喜欢这个女人,太过精于算计。
自从邓州伯的夫人为他挡箭身亡后,这名妾室曾联合自己的母族强逼邓州伯扶她为正室,要让李谨焕成为嫡子,顺理成章的继承爵位。
虽然邓州伯严厉拒绝了此事,却不妨碍他们谋划,只是令章麓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这么狠,为了一个爵位,不止算计本就是世子的李鹤霖,还将邓州伯也算计了进去。
邓州伯身亡,身为质子的李鹤霖隐忍多年,最后却被雍夫人出卖,刺杀失败车裂而死。
“听说你要上交兵权?”
高高在上的女人神色傲慢地翻着桌案上的公文,这些都是章麓平日与军中往来的绝密,从未让任何人看过。
章麓看向站在一旁的李谨焕,只见对方垂看低,一副恭敬姿态,虽早有预料,但当现实真正摆在自己面前时,还是不由对这个人感到万分失望。
她转过头,看向对方的目光带着凌厉:“雍夫人如此肆无忌惮的翻阅本世子的公文,不怕本世子明日弹劾于你?”
雍夫人扫了她一眼,不在意的冷笑出声:“你随意,我倒要看看,陛下有没有本事替你撑腰。”
她站起身,走到章麓面前,神色睥睨:“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当真要交还兵权?”
章麓昂头,不卑不亢道:“交不交也跟你没关系,就算要交,也是交给陛下,而不是一段坑蒙拐骗而来的姻缘。”
雍夫人扶了扶鬓边绒花,低低笑出了声:“是吗?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你。”
“什么意——”
一阵剧痛袭来,章麓的话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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