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生火,也寻不到食物,纪雪庵靠在树干下,抱程溏坐自己腿上。
天上无月,几乎不能视物,两人只觉寒风卷着雪片砸在脸上。
纪雪庵伸手拢住程溏脑袋,凑近亲了一下,嘴唇却落在他鼻子上,低声道:“冷么?”
怎么会不冷?如此寒夜,露宿在冰天雪地,不一会儿便冻死也不奇怪。
程溏伸手按了一下小腹,却摇头道:“手足虽冷得发僵,胸腹间却似存着一口热气。
雪庵,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药,怎地如此厉害?”
纪雪庵只笑了一下,避开他伤处将他抱得更紧,“冷也不打紧,天地间只余下我们二人取暖,便已足够。”
程溏在黑暗中露出微笑,摸索着寻到纪雪庵的手与他握紧。
他两只手捧起纪雪庵双手,浅浅呵出一口气,微弱暖意喷在纪雪庵手上,却叫他打了一个冷噤。
程溏忽然皱起眉,耳畔从方才开始便响起牙齿格格作响声音,两人贴得极紧的身体一齐发着抖。
他以为那个冷得不行的人是自己,却大吃一惊发现,打冷颤发抖的人竟是纪雪庵。
程溏一把握紧纪雪庵,急忙欲转身,胸背伤口被扯到,哪里还顾得上,“雪庵,你怎么了!”
却没有人回答他。
纪雪庵的嘴唇几乎触到程溏耳廓,上下哆嗦不止,却说不出一个字。
程溏转过脸,瞪大双目,但黑夜中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纪雪庵撑过那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粗喘一声,将程溏的手握在掌心,缓缓道:“程溏,抱歉,先前我对你说了谎话。
青阁那个追兵在临死前用暗器伤了我,当时虽未觉出任何异样,但我大约中了毒。
我在来水潭的路上便发觉,想要输一些内力给你叫你暖和一些,丹田气流却似被冻住,略一动便是剧痛,激得我狠狠发抖,差些迈不出下一步。
我犹不死心,方才坐下后又试了一回,这次更厉害,抖了许久才能停下。”
这回换程溏沉默不语。
纪雪庵低笑一声,连自己也不明白,这番话竟说得如此心平气和。
他护身真气不能调用,此时已与常人无异,冻得头痛欲裂浑身僵冷。
唯一的热源却是掌心程溏的双手,纪雪庵暗道程溏握着他只怕与摸冰块无异,却舍不得松开。
他的手指不听使唤,不知自己的力气会不会把程溏握痛,开口颤声道:“接下来的路……现下我告诉你。
深潭水底有一个岩洞,涉水潜行一刻钟,出来便是桑谷。”
话音落下,他却感到一阵锥心之痛。
程溏重伤未愈,水潭不知多深,潭水冰冷刺骨,如何能潜至潭底。
纪雪庵的心底仿佛被沸水淋过,又似被冰剑刺穿,至热至冷,痛到极处,哪里还分得清冷热。
却忽然有两滴水落在他的手背上,温吞吞的水滴,竟要将他的皮肉灼伤。
纪雪庵惊得重重吸了一口气,颤着手去摸程溏的脸,“小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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