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书惯用精致的木牌竹牌,这字条绝不是用以作书签的,桌上又无笔无纸,若是睡前在看书,更不会多此一举——
除非书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字条。
叶谌目光微微一闪,他动作细致地打开书,手指小心地按着那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字条上一句话。
“杜鹃啼血,方知悔悟,只是月迷津渡,再无归处。”
这分明是她字迹,而这字条内容与书毫不相干,并不是随手抄录。
她悔什么?
归处?她想到哪里去?
叶谌心中倏然一紧,垂眼将其放回原位。
因手腕轻颤,他又妥帖检查了一遍,直至看不出细微的差别,才回到床榻之上。
叩门声响起,叶谌闭目掩下沉沉心绪。
“怎么把巾子拿掉了?”
女子轻柔的声音里满是忧心,“来,先把药喝了。”
她为何待他这么好?
叶谌心里有个声音问。
池帘只瞧着榻上的少年郎如墨长散在细枕之上,面色苍白,眉宇间不似往日疏朗,却在灯下别有一番沉郁的柔情。
他紧抿着唇,浓密眼睫半垂,掩去了些许眸光,只静静地看过来。
那眼底明明灭灭,好似波光潋滟的水面不知因何冻结,霎时间让人升起一股柔和的心怜。
同样的神情,他却不似魏应舟晦暗难辨,若后者是默不作声的深谭,他就是清澈之下暗藏淤泥的荷池。
这么看来,要比那位镇国公更……会讨人怜些。
也算是另一种心计吧。
“妾扶您起来。”
池帘压下心中思绪,低身揽着他的后背,少年郎乖顺借着她动作起身,似是病中虚弱失了力气。
池帘动作细致地舀起一勺药吹了吹。
“有些烫。”
叶谌低咳了几声,道:“我自己来。”
然而那拿碗的手都有些颤,险些摔了瓷勺。
池帘蹙眉又将碗拿回去,一勺一勺地喂他,时不时拿帕子给他擦沾了水的唇角。
“生了病了,就不要逞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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