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不自觉地便涌上一股子酸涩,眼前也似蒙了层水雾般再瞧不清晰面前那人的脸。
偏她又倔强地不肯落下泪来,只微微仰起头别开视线。
殊不知这副模样落在某人眼中,只不过更我见犹怜罢了。
姬戍心尖像是被一只怯生生的小狸奴抓了下,才觉自己是将人逼得狠了。
于是松开手后退一步。
“是与不是,阿姐心中自然有数。”
他道。
“……”
姬禾没说话,屋里便静默下来。
她惊魂未定地打量着那人,脸色苍白如纸。
姬戍本就眉目清朗,不笑时又平添几分温和。
此刻身上的鸦青色锦袍越衬得人挺拔俊逸,仿佛他又变回了温文尔雅的君子,而刚才的逼迫和引诱都是姬禾的错觉。
果然演技高,难怪能骗了她这么些年。
姬禾心有余悸,默默退至门口,揉着腕上被捏红的地方,秀眉紧蹙。
王府别院远在郊外,留在这里看守的下人也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要摸准了规律再稍作打点,也不失为一处私密的好地方。
这种事情她都知晓,姬戍便更不用说了。
所以他一开始就打好了主意,说什么叫她来商量,实则不过是威逼利诱,等她妥协罢了。
他想看到的便是她现下这副挣扎无果的崩溃模样……
当真是好心机啊!
酉时将近,天色愈阴沉。
院里的地面被雨水肆意冲刷着,累日积下的灰尘也随之消失殆尽。
就如同那个曾在姬禾心中留下端方温朗模样的少年,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披着羔羊皮子的狐狸。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狡黠的目光正死死定在她的身上。
人活一世,谁也不想任人拿捏,可她如今又能怎么办呢?
姬禾摸了摸方才被他滚烫呼吸拂过的耳垂,为难地咬紧了牙关。
阿娘的病拖不得,但她这么多年也都是将姬戍当做弟弟看待,如何、如何能……
“不急。”
姬戍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幽幽开口。
他转身回到案前,漫不经心地拢起衣袖继续研墨。
墨锭于砚台上摩擦出的声响被浅淡的水痕淡去,只留细微的动静,也还是让雨声掩盖了。
姬戍撩起眼皮看过来,笑意温和清浅,“阿姐慢慢想。”
姬禾被他看得不自在,隐在衣袖中的手攥紧了帕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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