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也是,神色从容,向女郎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
只是神情有些恍惚,亦时不时盯向自己掌心。
小丫头一头雾水。
几经折腾下来,阿姒虽未出半分力,却像是被抽筋去骨般。
她躺在换上新被褥的榻上,很快便睡去了。
晏珩拉上纱帐,嘱咐竹鸢郑婶“我要回趟主宅,多陪着她在园中走走,但别出园子。
但切记,言多必失。”
他说罢走出小园,来到主院。
和小院的简朴雅致不同,主院很是宽敞,连廊下的红漆廊柱亦透着一派贵气,一迈入这院中,青年周身温润亲和的气度便被这峻宇雕墙削弱几分。
人也透着不可靠近的疏离。
早有一位年迈的仆妇候在院中欣然道“长公子从魏兴回来了”
晏珩含笑点头,温
声问“数月过去,方妪风湿可有见好”
方妪是已故的晏老夫人拨来照顾长孙的,自晏珩几岁起便在旁照料,主仆二人关系甚好,见小主子还记得自己的风湿,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长公子走前替老奴寻来的那药方甚妙这几个月里,每逢下雨,奴这老腰不曾痛过”
她提起下雨,晏珩倏然想到阿姒说过她腰上伤口每逢雨日便会痒。
他微微愣了下,破雾从外面近来“长公子,马车已备好。”
方妪很快反应过来“老奴服侍长公子更衣。”
给晏珩系上冠带时,老妇忍不住像往常一样唠叨,“长公子再有半年便已二十有二,老夫人在世时,总说老太爷这一支人丁稀少,两位爷又早早去了,咱们这一房实在冷清,该添些人了。”
晏珩嘴角噙着笑“快了。”
方妪知道他带回一个女郎,还藏着掖着,此刻见他笑得如沐春风,身上还散着淡淡的清香,猜测他对那女郎是有些喜欢的“长公子安置在院里的人,老奴会替您瞒着,但按晏氏规矩,您得先娶正妻才能纳妾,女儿家耽误不得,得早做打算,给人姑娘家一个名分”
如今他和阿姒的关系还差一些火候,她失忆背后的缘由复杂,不便细说。
晏珩只温和地打断“方妪放心,我知道孰轻孰重,那位女郎亦非寻常女子。”
方妪便专心替晏珩换衣。
随后晏珩登上回晏府的马车,穿云和破雾骑着马在前头开路,少年窃窃私语“不在建康时,我还敢唤一声郎君。
但一回京,长公子和在外面时判若两人,通身的威严和贵气,我都不敢没大没小了。”
破雾不理会他,兀自着前方。
马车驶入铜陵街。
建康本没有铜陵街,南渡的世家为了怀念旧日辉煌便照着洛阳复刻了这条街巷,这一带住户虽不多,但手中却握着大半个南周的权柄。
下了马车,守在门前的众仆从纷纷恭谨地行礼“长公子。”
青年一贯有礼,纵使对下人亦微微一颔首以示回应。
但他却未立即进门。
众仆从忍不住偷偷抬头,只见长公子立在高大的朱门前,正抬头凝着晏府的烫金牌匾,不知在想什么。
入了府,晏老太爷身边心腹上前,恭敬道“长公子,老太爷在等您。”
晏珩随他到了房。
矮几前坐着两老者,其中身穿墨袍、虽年近花甲但依旧气势逼人的那位,便是如今晏氏族长,晏老太爷。
晏珩走到几案前,不疾不徐地行了礼“孙儿见过祖父、见过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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