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棠声音不大,轻柔却异常坚定。
“回殿下,奴婢没有。
公主初入西梁,不懂宫规,奴婢自是不必行跪礼的,至于烫伤一事——”
她顿了顿,捋起袖绾,纤细的手腕上一片绯红。
反观耶律述朵,身上干净整洁,一丝尘埃都无。
萧寅渊微颔首,转头看向耶律述朵,“伤到哪了。”
大约是心虚,耶律述朵眼神躲闪,却又想到谢清棠不过是一个低贱婢子,便再次拉住了萧寅渊的袖子。
“就算本公主失手泼了她,也是她无礼在先,何况贱坯子皮糙肉厚,烫一下怎么了啊?”
霎时,周围鸦雀无声。
萧寅渊眉头不自觉皱起。
吕皇后抬手掩唇,不轻不重咳了一声,“渊儿,昨夜母后同你说过的话,忘了吗。”
萧寅渊脊背一僵。
不动声色看了谢清棠一眼,目光没有多作停留,转而看向耶律述朵,语气柔和许多。
“你没伤到就好,一个伺候人的玩意儿,本就没多金贵,烫就烫了。”
这话入耳,“嗡”
一声,天旋地转,谢清棠眼前竟黑了一瞬。
萧寅渊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脏到能打在她脸上的话。
较之皮肉之伤,更加尖锐,凛冽。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萧寅渊垂眸凝视她,“还不给耶律公主磕头请罪。”
月牙投射一缕白光,谢清棠就跪在惨淡的光束里。
周围都是对她指指点点的宫人。
像一只溺水的鱼。
无氧,无光,无栖身之地。
她死死捏拳,捏到麻木,才满是汗水缓缓松开,喉咙无比沙哑说道:
“敢问殿下是为公主惩罚奴婢,还是为了宫规?”
萧寅渊扯了扯唇角,逆着光俯视她,“有何不同?”
“若是为宫规,奴婢无错。
若是为公主鸣不平,奴婢无话可说。”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萧寅渊的声音却在这近乎质问中冷了下去。
“既然知道自己是奴婢,就应当明白一件事,主子罚奴婢,天经地义,就凭尊卑有别,贵贱不等。”
她尊!
你卑!
更深露重,谢清棠抬起头,月牙隐在云中对她嘲讽一笑。
片刻后,她伏下头颅,重重磕在泥地,砸出一个血洞。
“奴婢给耶律公主请罪了。”
哪里好疼?
疼的她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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