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眸看向张氏
张氏的脸青白交加,眼神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尖利。
傅珺启唇一笑:“我说的是大伯娘给祖母下毒的事情,大伯娘亲手执子,布下此局,又如何会听不懂?”
张氏的瞳孔又是一缩。
然而再下一秒,她已是挺直脊背,拂袖怒斥:“一派胡言!
娘娘就算身为尊者,亦不可以此污言辱及长辈。”
说至此略略一停,语声沉冷如冰,“娘娘身后有靠山,便以为旁人皆是草芥么?”
端秀挺立的身姿,正义凛然的话语,虽已是庶民,这一言一行却仍如高门贵妇,自有一番雍容。
她这是明白地告诉傅珺,她的身后还有张阁老,就算傅珺贵为郡主,也不能不顾及当朝阁老的颜面。
“再者说,娘娘莫不是以为手里有几封信便能如何了吧?”
张氏的语声稍稍平和了一些,沉着眼睛望向傅珺,神情里多了几分笃定,“那信是谁写的,写了什么,送给了谁,我一无所知。
娘娘若想以此要挟,也要先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那信是以暗语写的,她事先早就防到了这一步,手脚收拾得干净,就算落入旁人手中,这信也成不了证据。
闻听此言,傅珺抬手掠了掠鬓发,笑语嫣然:“我知道大伯娘好手段,可是,我若说我拿到了巧云的口供,拿到了素云的口供,还拿到了大厨房采买管事苏娘子的口供,大伯娘又待如何?就算那信是以暗语写的,大伯娘串通娘家兄长买凶杀人之罪不成,这谋害婆母的罪名,我手上可是人证物证俱全的。
这个罪名比买凶杀人可重得多了,大伯娘见识广博,不会不知大汉朝律法是如何定罪的吧?”
谋害族中长辈,乃恶逆之罪,依大汉朝律法,若是女子犯罪,罪首当诛,罪衍亲属,夫在则夫,夫亡则子。
也就是说,若张氏罪名坐实,不仅她本身要判斩,傅琛与傅琮亦要受流刑重罪处罚。
张氏的脸色瞬间惨白。
然而,这神色很快便又淡去,她轻轻拂了拂衣袖,语声镇静:“娘娘说什么口供,请恕我听不懂。”
“大伯娘何必装糊涂?口供我都拿到了,还有您掺在燕窝里的毒药,我也已经拿到手了。
大伯娘难道就从没想过,您下了这么久的毒,为什么到现在祖母还活得好好的?”
傅珺淡淡的话语声散在风中,凉意飒飒,叫人心底发寒。
张氏的脸色越发青白,却仍抿着嘴不说话。
傅珺缓步行至那一池碧水边,背对着张氏,语声清淡如幽泉:“巧云本就是大伯娘的人,您将她安插在祖母身边,是想借祖母的手用来对付三房。
只可惜,这颗棋子还没发挥作用,便被我爹废掉了,于是您干脆便将巧云卖给了肖家,这肖家开着生药铺子,于您大有裨益,而巧云的用处,亦从对付三房变成了对付祖母,此乃您顺着第一步走出的第二步棋。”
张氏的眉尖动了动,唇角沟壑愈深,却仍是一字不出。
“您的第三步棋,便是借着当年中秋节的茯苓米分一事,救下了素云,就此在祖母身边安插了一条眼线。”
傅珺漫声续道,语声无波,“另一头,您将原先二伯娘安排的采买管事拉下,换上了苏娘子。
这苏娘子表面看来与任何一房皆无干,可她却是个无子无女之人,唯有一个远房侄女,便是二伯父房里的朝云姨娘,当年叫做朝儿,也是祖母房里的小丫鬟,您允诺将来有机会定会提拔朝儿,由此拉得苏娘子入了您的局。
如此一来,几颗棋子皆已布下,您便也好行事了。”
说到这里,傅珺转首看了看张氏,那双乌沉沉的眸子有若寒冰,似是看透了一切。
张氏只觉得后脊梁骨窜起一股凉意,眼神微微一缩。
“您布下的局,亦就此开始渐渐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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