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里明明白白写着:前益州大都督府长史舒弘阳剿匪途中察觉异样,遣次子舒兴盉深入蜀地盗寇及弥勒教中潜伏,得知蜀王遣心腹毛乾英暗地招募、训练军队。
与之同时,单天恒、陆树俊以及朱秀娥等人,又在略人时捡机灵男童送去蜀地做私兵。
前因后果均已明晰,还有什么难理解的?
“证据,不足。”
刘问事被大理丞推了一掌,无奈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作答。
“那就找啊,先在京城查,查不到就求上头派人去按察地方。
干坐着能办什么事儿?”
文渊拎起兴盉偷来的涉及遂州刺史下属官吏的书信抖了抖。
遥指隔壁楚王休息室道:“这是谋逆大案啊,怎能拖拖拉拉迟迟不办?你们权限不够可请大王直奏上达天听。”
其实,舒弘阳离京之前就像是知道自己将会身遭不测似的,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可见蜀王谋划之事早就漏了风声,怎可能完全寻不到证据?
他还记得曾听妻子说过,丈人临终时曾拼尽全力说了两个字,某什么,当初实在是含混不清分辨不出,如今一想,正应当是“谋逆”
二字。
“毛乾英在遂州没法招来对峙,他庶出长子倒是正在京城,可,可那是……”
是荣少卿您的连襟啊!
而且这人还在天承军就职,天承军那可是宫中内侍管着的地界,连丞相都动不得。
刘问事以一种渴求的目光看向文渊,就差没直白说:您养父是天承军中尉诶,您去弄那毛坤铭来审问可好?
“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唉,”
看着胆小怕事的榆木脑袋下属,文渊不由长叹,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来吧。
兴盉在哪儿?寻他来再详细说说看。”
舒兴盉作为人证中最关键的一位,怕他被刺杀,也为避免案子没了结之前走漏风声,文渊早就让他吃住都在大理寺,等尘埃落定了再回家。
先前一个月中,文渊因顾及妍冰,匆匆忙忙的没与兴盉详谈,如今必须得从头至尾好好聊聊。
少顷,立刻有小吏将他请了来说话。
只见兴盉穿着一身蓝色细布棉袍,绕过堂屋前头搁置的五折夹缬屏风,缓步走来,他依旧披着初见那日的黑色兔毛斗篷,衬得面色越发白皙。
这文质彬彬的模样与数年前并无区别,只是神色间再不见当初的倨傲,也不知是长大成熟了,抑或因常年念经而心态变得平和?
见了兴盉,文渊首先便起身作揖,再次谢过他赠与妍冰补天再造丸的恩情,感慨道:“若非舅兄相助,内子怕是没法顺利诞下麟儿。”
“不过是帮自家妹妹,有什么好谢的?是阿冰她福大命大自己熬了过来。”
兴盉摆摆手浅浅一笑,并未居功。
甚至,他反倒对文渊相当客气,一面讲述自己数年来的经历,一面旁敲侧击询问:“听闻大理寺也常派人暗地查案,若是在‘暗访’过程中不慎违了律例,是否能网开一面继续为官?”
听他这么一说,文渊立即想到了弥勒教于下元节在道观乱砍乱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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