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李府,沈宁去了主院陪午休起身的二老聊天。
许多事不能对他们讲,沈宁关心着他们的身体,细细询问一路奔波,又问了中州亲人安好,与平日伺候无异。
李老夫人却是看着她,暗暗抹泪几次。
一时听得李子轩醒了,三人连忙过去探视,李子轩由着丫鬟喂着药,虚弱地靠在床头,对爹娘的关心一一应了,对上沈宁关切的眸子,道:“爹,娘,我有话,想跟嫂嫂说。”
二老相视一眼,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带着闲杂人等离开了。
沈宁坐到床边的绣墩上,轻声问道:“现在可是好些了?”
李子轩虚弱地点点头,注视着她苦笑一声,“还是晚了。”
“嗯。”
沈宁拿起案边喝了一半的药汤,端起来舀了一勺喂他。
李子轩喝下,竟不觉得苦,“陛下定是极喜爱你的。”
“嗯。”
“想脱身么?”
沈宁摇了摇头,“做什么还想脱身,我是进宫当娘娘的。”
苍白的嘴唇上扬,“是啊,当娘娘,总比当寡妇好多了。”
沈宁轻笑,“是哩。”
李子轩笑着震出两声浑浊的咳嗽,咳嗽渐止,笑容不再,他注视着她缓缓道:“我……对不住。”
他分明是答应了哥哥要好好照顾她,如今却是这般无可奈何。
沈宁一愣,“我也对不住。”
她苦涩一笑。
年三十,景朝家家户户供门神,贴桃符,李府摆宴主院主厅,李老爷,李老夫人上坐,沈宁与李子轩分别给二老磕头,每人得了鲤鱼状的串钱压岁。
随后家中奴仆依次给主子们磕头贺岁,俱有赏赐。
这夜宴桌上笑声不断,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团圆,谁也不提伤心事,沈宁与李子轩二人逗得二老连番发笑,连一旁伺候的奴婢都忍不住笑了几回。
沈宁劝公公婆婆吃了几杯酒,自个儿也喝了许多,眼里头带着迷蒙的晶亮。
交子时分,景朝大地俱放鞭炮辞旧迎新,沈宁手痒,拿了下仆的香火,亲自要点。
李夫人在门口不停地嘱咐小心,叫她万般仔细。
沈宁头回点这古代的炮仗,不想引信极快,还不及躲开就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她大笑着躲远。
病体未愈的李子轩背着手,凝视着她不由失笑。
“好好好,连绵不绝大吉大利。”
李夫人笑道。
热闹了一场,众人又回屋守岁,李老爷与夫人终究熬不住,丑时刚过就相携着回房睡下了。
沈宁与李子轩连同洪公公等守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李子轩见洪公公催了几次,便让沈宁也回去休息,沈宁摇头道:“你还生着病,不如你去歇着,我来守。”
李子轩道:“我毕竟是家中男子,总是要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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