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心苦笑。
云儿是在水一方的伊人,隔着蒹葭苍苍,白露如霜,即便溯游从之,也是道阻且长。
云泥发现柳无心,停下笛子,柳无心从丛荫里走出来,云泥起身向他见礼。
两个人在水边坐下,柳无心道,“云儿吹的笛子,真是悠扬极了。”
洛云泥笑,月光中一副冰雪般清透俊美的容颜。
她抚着长笛道,“我自小喜欢吹笛,不喜琴。
琴声低回婉转,总有冰涩幽泉之感,远不如笛子清越悠扬,似清风流云,开阔清明。”
柳无心道,“我不解音律,但听你的笛声,也未曾是开阔清明。”
云泥仰面,一双眸子如幽深的井水盛满了月光。
她轻声道,“如今这样子,我怎么能开阔清明呢。”
柳无心的心有些涩,他宽厚地笑着,见她耳鬓别着“鬼眼”
,伸手摘下来,说道,“晚上还戴着这花,要招萤火虫吗。”
云泥笑着从他手中拿过“鬼眼”
放在鼻子下闻,沁人的幽香钻入鼻孔。
柳无心柔声道,“今天伤还疼吗?”
云泥摇头,柳无心道,“心里还怪你大师兄吗?”
云泥愣了神,复摇头。
柳无心于是笑了,背着月光,笑得极其温柔通透。
他伸手抚着云泥的头道,“那从此也不要和你大师兄拗气了。”
云泥抿嘴,嫣然道,“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和我说啊。”
柳无心笑道,“你不是因为玄清那件事,和你大师兄生气吗?”
云泥道,“我大师兄,沈大哥和苏大哥,都认为我因为那件事和他生气,其实不是那回事。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苦恼我自己罢了。”
柳无心思量着。
她的苦恼,也是因为他的大师兄而苦恼的吧?
云泥道,“原来大师兄只有我,特别宠爱我,亲自教我读书,一有空就陪我。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有我和大师兄的日子,会日复一日地过下去,会那样过一辈子。”
云泥苦笑,说道,“可是只过了五年。
我十岁,五月初十,我一直记得那一天,大师兄把我叫过去,第一次和我说到墨绝,说到我的身世,说到柳家和这个天下。
他对我说,柳家的老家主死了,新的家主要挑起争斗。
柳家忌讳我的存在,提出的条件是,要么大师兄杀了我,要么把我交给柳家。
我特别害怕大师兄把我送走,只满眼哀求地望着他,话也不敢说。
大师兄心疼了,把我抱在怀里,对我说,他不会杀我,也不会离开我。”
云泥仰面笑,眼角流下泪来,继续道,“大师兄对我说,柳家长于毒,柳梦倾,”
云泥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改嘴道,“你大哥,他心狠手辣,战端一起,势必不可收拾,大师兄不想与柳家两虎相争。
天下元气已伤,再自相残杀,就不堪一击,让墨绝坐收渔利。
我问他该怎么办,他我说,他要对不住我,他要拿出诚意给柳家,先娶别的女人为妻。
我当时很懵懂,只是傻乎乎地问,那云儿呢?可以留在大师兄身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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