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在广西看见过他,有人说他去了上海,有人说,他不是去了广东么?
飘飘问,阿峰,你有没有找过贵叔?何玉峰摇头,何贵雷去了哪里,他一点都不在意,他拼命的挣钱,挣钱,心里是有底气的,他死哪儿都不要紧,等他死了,我帮他收个尸就好了。
不然了,还能怎样?他是没法和他一起生活的,父子俩都是彼此痛苦的源泉。
何玉峰还是回了趟何家小屋。
倘若不算罗美娟消失后他匆匆回来的那次,整整十年,他都未曾回过和成村。
李嫂出来泼水,门边站了许久,才开口唤:“是阿峰不?”
时间太久了,久到这些眼最尖耳最灵的人,都开始瞧不出他的模样了。
何玉峰望着这村巷里的屋墙和路板。
时光是雕刻师,时光是塑美师,当年和成村里一派崭新的粗鄙杂乱,他还看不上,如今村子也变老了,屋檐壁墙上鲜艳逼仄的颜色,被淋湿被晒脱,坚硬的角落里长满了杂草,树木也多了,夏日里枝壮叶肥,遮蔽着院落。
人却少了,他从巷子入口七拐八弯的进来,安安静静的,木门铁门防盗门,十有五六都是关着的。
路上迎面遇上个人,两人对视,谁也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十年前,和成村和何玉峰同处在一段时光里,十年后,这村子已掩身在了时光的背后。
小屋不再对外出租。
和成村的年轻人几乎都外出了,家家都有空房,而在九中念书的学生越来越少,听说,现在中考没过的,就直接辍学或者念中专去的不在少数。
况且也没有人为何玉峰收租了,黄老板多年的积蓄,终于换来了一栋商品房。
他既是个富人了,自然要离开和成村。
李嫂拿了钥匙来开了门,门内地上落了一地的灰,角落里都是蜘蛛网,李嫂说:“也没法住人啊。
要不,住婶婶家去。”
何玉峰说:“我在酒店开好房了,就回来看看。”
李嫂伸手打下来几个网子:“好,看完之后去婶婶家吃饭啰,这个面子给不给的?”
为了凑饭局,李嫂打电话找了两个人过来,是秋桂秋琼。
和何玉峰同龄相识,还留在玉河的,也就这两个了。
他们开着凯美瑞来的,秋琼现在是个阔姐,当年她学裁缝,出师后先去广东的制衣厂干了两年,回来后开了家服装店。
她性格果断、精明会算计,短短几年时间,愣是在玉河县把她的女装店开成了服装商场。
秋桂却明显不如意得多。
她一个劲的问何玉峰,一幅画能卖多少钱,何玉峰说,说不准,几千的也有,几万的也有,大都是几千的。
秋桂听了一脸的羡慕,啧啧,阿峰都能挣这么多钱了,当初我也去念书就好了。
何玉峰说不出这位心地善良的姐姐的变化,但能感觉到。
十九岁的秋桂,讲究爱和奉献,三十岁的秋桂说,这些年,她越活就越没劲。
她每日里累死累活的干,又是看店子,又要照顾老小,没谁念她的好,都是她应该的。
她生完孩子后回娘家,想要妈妈照顾她,没有,崽崽的尿片都要她下床洗。
婆家一样娘家也一样,都只当她是干活的,一天不干,你要造反吗?我以前不在乎钱的,我觉得钱买不到人贴心,现在想清楚了,只有钱不会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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