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笔随着他思绪飞快的打着稿,一张稿,两张稿,三张稿,稿打好了,慢慢上调子,他沉静下来,想每一个细节,想象光所制造出来的光阴斑驳,那些藏在黑暗降落里蓬勃生长的情感。
画好了,油布里的罗美娟似笑非笑着看着他,表情完全不对。
怎会这样,何玉峰着急了,扔在一边,重新来,可是越画越怪异,越画越不如前一张,罗美娟的脸庞越来越模糊,甚至画着画着,他脑海里会出现断片,完全想不起罗美娟是个什么样子。
要死不活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开学。
宿舍里人都来齐了,想法设法,劝何玉峰回宿舍,可他一概不听,甚至连开学注册都不去办。
老大只好翻出他的学生证带去教务处,扯谎他腿瘸了走不了,代盖的章。
还有,房东王奶奶见他们老过去,只能跟他们讲,说,有一次,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帮他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床单洗了,地抹了,能不抹吗,全是颜料,弄不掉的话,怎么再租给下一家。
她发好心呢,可怜这个孩子爹娘都不管的,可何玉峰发神经似的朝她大喊,让她把东西交出来,不许动,什么都不许动。
王奶奶说他有病,肯定得了精神病,不能在她那里住了,房租她都可以退,要是他不肯走,她就打120电话,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这怎么行?要是送去了精神病院,被鉴定有病,学校里休学劝学都有可能。
一二四一商量,觉得最紧要的事情,是要把他弄出那间屋子,弄回宿舍来。
那间屋子被罗美娟施了魔法,魔法道具就是她曾留下的一物一品,她言行间的一点一滴。
何玉峰颠倒黑白的呆在里头,脑袋里拎不清,就会觉得罗美娟没有离开他。
王奶奶给他洗床单被子,他还不肯不让,就是明证,他没法容忍仅有的罗美娟一点点的被驱除。
他们去拽何玉峰回宿舍,可惜拽不回来。
光把他拉出那扇门都很费劲,更别说还要一路拉回师大。
任飘飘回到了自己学校。
大熊跟他讲过何玉峰年前匆匆来去的事情,她本不想再去管,可十八年来,何玉峰已变成了她周遭的空气,她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问问。
接电话的还是室友,何玉峰还是不在,她吐口气想挂电话,那边突然开口:“你就是那个胖胖的女孩子,跟何玉峰从小一块长大的?”
飘飘没想何玉峰平时竟是这样介绍自己的:“哦,是的。”
“你,你能过来看看吗?罗老师不在了,何玉峰已经没个人样了,他天天守在罗老师那屋里,死活都不肯出来。”
任飘飘骑上自行车就往师大这边赶,她有那么几次单骑跨越城区的经验。
比如何玉峰生日那天,她就骑自行车去送了一本精美的油画册子给他。
油画册子不是国内出的,她一个室友十一假期要出国去日本玩,问要不要带点礼物回来啊,其他人都是漫画手办化妆品,她说你看看有没有跟油画相关的。
一屋子人听说后,全当怪物一样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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