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画板凳子放下,打算先去托儿所里接桃子,再去蛋糕店里买个甜甜圈给她。
托儿所说,桃子没来,好几天没来了。
何玉峰纳闷,桃子哪里去,王奶奶那里也不在,难不成罗老师把她带去补习班了,没准,上街买年货去了。
他想起那天,罗美娟做好的香喷喷的小炒鸡,端来他面前,他还不肯吃,后来好多次,罗美娟给他乘好饭菜端给他,他理都不理。
不顾雪融后,雪水渗进鞋子里,把脚都冻麻了,何玉峰跑去了菜市场和超市,掏光了兜,买了许多的菜回来。
他很兴奋,这是一种清醒的兴奋,就像雪融,冰冷而清澈。
下午,他回了院子。
都腊月二十八了,租户去了十之□□回老家过年,只留下他们一户和三楼的一户。
那人家的婶婶正在廊下挂腊肉,看见他说了句:“你还没走么?”
何玉峰说:“走什么?”
“今天一大早,我就看见罗老师抱着桃子,还背了好多东西,走了,不是要回家过年吗?”
何玉峰的大脑皮层才刚刚被冻清醒。
这句话想了几秒,才想出意思来,手里东西扔掉,冲到门口去踢门,这才想起是锁了门,赶紧拿钥匙开门。
进到屋里,他拉开柜子拉链,里头空了一半。
他环顾四周,罗美娟这次走得很匆忙,连桃子的奶瓶子都忘带了。
他愣在原地,久久的,突然蹲下去哭了。
要知道,一个人长久以来担心的事,总有一天会发生。
何玉峰简单收拾了东西,打了一张票回玉河。
玉河离省城只要两个小时的车程,这一天雪天路滑,等他到三和巷时,已是晚上八点。
他急匆匆的穿过巷子,走向何家的小楼,他从来没有这么归家心切过,他手上甚至拽着桃子的奶瓶。
整个下午,他都拽着,他不住的告诉自己,罗老师只是生气了,她不会就这样走的,不然桃子没有奶瓶子冲奶粉,怎么办?
再转三个弯,转两个弯,转一个弯,就快到家了。
罗老师就在堂屋里等着他,他把奶瓶递过去,然后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何家小楼被笼在黑暗中,没有一点光,何玉峰静静走了过去,长久的,站在门口看着。
过年了,租客都已经回了家,只留下一把将军锁看门。
他没有钥匙。
邻居李嫂出门倒垃圾,在自家门口看了一阵,说:“这是不是阿峰啊。”
何玉峰转回了头,李嫂说:“哎呀,真是你,来来来,我给你找钥匙啊,黄老板走之前给了我一把,没想用得着。”
门推开了,堂屋里维持着半年前他们走时的模样。
何玉峰没有理她,他把背包放在凉席上,走到楼梯后面,推开了后门,北风吹了进来。
李嫂说:“你开后门干什么,怪冷的。”
后院也是沉寂,梧桐树的叶子都落光了。
罗美娟当年买的藤条椅还在树下,日晒风吹,它已经破得不成样子。
何玉峰艰难的弯腰,坐了下去,椅子“咯咯”
的响。
他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个世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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