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使来做这趟差事,估计何玉峰心情不好,他眼眶都没抬:“你有多少东西?绳子一捆,不就得了。”
他一向凑合着过,粗糙惯了。
不晓得罗老师的东西,全是精挑细选的:即便是一条印花床单,那也是跑了整条街,选出来的独一无二的蔷薇,不是玫瑰更不是月季。
这可不是能粗暴的用绳子对待的东西。
但是送上门的好心,还是比求人人情要好。
罗美娟把她一挪一挪的衣服,堆放在大编织袋里,再送下楼捆在摩托车上。
小赵老师抢先一步,帮她做了这趟差事。
“你先把这些搬过去,再多过来两趟。”
小赵老师说,“你们罗老师,手上拎不动那么多东西。”
何玉峰“啊”
了一声,抬头看,车后座上,尼龙绳在阳光底下,在小赵老师的指间飞舞,灵活得像条蛇。
他上了楼,想主动帮忙拎些东西下来,站宿舍门口时,看见罗美娟在打包被褥,平时不觉得多狼狈的人,此刻也还是不如人。
何玉峰来来回回了五趟,脱了长袖,露出里头破了洞、淌了汗的白色汗衫,罗美娟才惊觉她东西太多,太麻烦这个学生,赶紧递过毛巾:“你辛苦点,等会老师请你和奶奶吃饭。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最后一趟,只剩一个塑料桶,里头放着洗发水沐浴露香粉啫喱卫生巾,罗美娟说:“我走过去得了。”
何玉峰下车抱着桶子,给她示意:“你这样抱着它,坐后头就行。”
“成吗?”
“就这个摩托车,任飘飘他叔,去年过年回家,载了他老婆,还有在深圳属于他们的一切,衣服被子,饭锅桶子、连烧菜的灶子都带回来了。”
罗美娟跨上了车,和何玉峰背靠背坐着。
她左手抱着桶,仅靠右手的手指勾住后座架子。
每当何玉峰转弯,她又看不见,就不由的出声:“慢点,慢点。”
就这样,破旧的摩托车载着两人和一个红桶,在巷子里风驰。
说是风驰一点不过,虽然速度慢,但五月的下旬,风已在巷弄里四处飘荡,荡漾着爬满墙壁的常青藤,荡漾着突然瞥见的院子里如火的石榴花。
他们在巷子里穿行,有人在家门口看见,问一句:“阿峰,这是哪个?”
“老师,租我家房子住。”
何玉峰超级大声的回应,他相信,不出一天,三和巷的邻居都会知道他家住进了一位罗老师。
我们爱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说话不是没有理由的,说得越大声,是越想要清楚的告诉别人——我没有秘密。
车子停在家门口,堂屋里闻声出来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抽着烟:“罗老师,你过来了啊。”
罗美娟看何玉峰突然转变的铁青脸色,客气回应了一句:“是何玉峰爸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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