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能低头,不能认输,她还有曜儿,她得护着他,就像赵衷护着自己一样,让他看风观雨,让他晓得世间险恶人心叵测,让他知道,他的母亲也不是表面上那般的可人善良。
却不允许这天地间的风雨落到他的身上,这或许就是一个母亲与生俱来的天性。
珠帘之后,元容静静地端坐一侧,朝中臣子的容貌皆看不真切。
果不其然,太子病重不治,皇后不舍亲儿自刎于鸾歌殿,陛下忧伤过度的消息在朝堂内引起轩然大波。
做臣子做到能够一脚踏入庙堂的,尤其是愚笨的,人人皆生了颗七窍玲珑心,暗自盘算着。
若是以前,顾念和顾曜之间仅有两岁之隔,祁家倒可与姜家争上一争,可现在,莫说祁家不及往日,仅顾念那张留了重疤的脸,就注定他与九五无缘。
何飞打量着朝中重臣的表情,比起忧心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安,心中冷笑,陛下说的不错,臣子的忠心的对象从来不是他,而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招招手,锦安忙呈上之前准备好的圣旨,这是顾子期没出事前拟下的,他一向是个未雨绸缪,行一观三的性子,只是事发地太突然,才没有让顾子期做好万全的准备。
凹凸的金丝刺绣印在手心里,何飞清清喉咙,众臣面面相觑,待看清何飞手中的东西,才慌忙跪地儿拜,口中高呼着万岁。
“皇天上帝,后土神只,虞山有匪逆天理乱人伦,暴长虐老,以盗窃为务;行诈诸蛮夷,数为边害。
朕之二子顾曜,辨惠之性,守节乘谊,已成德器,故兴师遣将,暂代上将军,张家二子复,旧德茂焉,封前将军,金印紫绶,度北部,至虞山,保国艾民,其议为令。”
话音落下,四周静的连落根针都能听得到,众人皆屏息不言。
何飞也不吭声,直拿了第二封圣旨,“朕之五子顾安,忠肃恭懿,宣慈惠和,仁孝出於自然,信义备於成德。
尔其思王道之艰难,遵圣人之炯戒,立皇子安为齐王,钦哉!”
元容指尖抠进掌心里,贝齿轻咬着唇瓣,这两份圣旨显然谋划已久,虞山城到底是让顾子期起疑,顾安年仅十一便封了王,生生压过几位兄长一头,且未赐封地,便可光明正大的留在汝城。
用她的儿子顶替了她兄长的位子,又让张家公子同行,比起老谋深算的顾子期,元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够看,若是拿不下虞山城,他便要彻底把她的曜儿留在北部!
还把张复安在曜儿身边,品级仅次于曜儿,这无异于在他身边装上一双眼睛,张复是谁?张光猷的兄长,顾安的亲舅舅。
“容夫人,”
何飞一挥手,旁边的小太监就跪地呈上一方锦盒,他亲手俸给元容,“后宫属夫人位份最高,可暂为掌管凤印。”
“辛苦何大人了。”
元容嘴角微挑,眼中疏离可见。
凤印在她手里,后宫便在她手里,张光猷位列上嫔,自然也在她手里。
她不能把顾安如何,张家也无法把她如何。
双方博弈,相互制衡,顾子期真是到死都在算计,算计着他的万里河山。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