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刚端起水杯,那头神出鬼没的小贵子便轻手轻脚钻进来,躬身道:“主子,承乾宫贵妃主儿赏了对皮草,说是天寒,正好做条毯子。”
冬至润润唇,突然想起来这是皇宫特有的传统,类似升职迁宫这类喜事,各宫都是要送礼意思意思一下的。
虽说她一个挂着贵人份例,没有实际名头的庶妃,放在后宫中就是丢块石子进去,都砸不出水花。
可她这迁宫是康熙亲口提的,早上搬家那会儿,乾清宫梁九功还命人送了些药材给她,不是什么名贵稀罕药,但顶头大老板都赏了,后宫众人也不能装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这礼也不能随意送的,其中还有在这宫中不必明说,但大家都知晓的潜规则。
比如现在后宫无主位,位份最高的是孝懿皇后同宗同族的庶妹——佟佳贵妃,其余人也只有等贵妃开了头以后,才能按照位份依次送赏。
不出所料,小贵子前脚报了承乾宫送来的皮草,后脚惠宜荣德四妃宫中的赏赐就一道送来了。
再往下的贵人用不着“赏赐”
二字,都是送了些不出彩的东西留个名号就算完事了。
春月语飞报了串名字,什么蜀锦、花瓶、笔砚、金累丝嵌宝石饰,甚至还有送金箸子和金碗的。
金箸子?好朴实无华的礼物,听到这冬至眉头微动,送礼的是秀贵人,貌似有点耳熟。
春月不愧心如丝,见她表情疑惑,又知道如今宫里新进了人自己主子八成是不了解的,便压低声音提醒了句:“这位秀贵人是住在主屋那位主儿,是今年大选进宫的。”
西侧殿的主屋,冬至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位一觉醒来被迫和自己合租的室友啊。
想到今后两人就是室友了,她摸摸鼻尖闭眼吹:“金子打的,听起来就很富贵,这位秀贵人非常有品味。”
春月汇报完又请示道:“主子,这些东西是都入库,还是有您目前需要的?”
“都先入库吧。”
冬至说完停顿片刻又补了句,“把那副碗筷拿出来给我瞧瞧。”
她上辈子只在亲戚家见过纯银的碗筷,不是金制碗筷打不起,嗯……而是后世很少有人审美如此简单粗暴,她还真有点好奇这时代的工艺,打出来的金碗筷长啥样。
春月点头应下却没急着走,撩起眼皮又说:“主子,永和宫派来管事姑姑还没走,说是想同您见一面,这会儿春水正领着她在前厅吃茶。”
冬至在脑海中将宫殿和人物连上线,永和宫,德妃住的地方,还派了管事姑姑过来,这是有悄悄话要同她讲的意思?
冬至思索两秒后点点头:“让她进来吧。”
肯定不是什么要紧事,应当也不是来找麻烦的。
不然依着那位德妃如今掌管着一部分宫中事务,还能让康熙经常去她宫里坐坐的本事,身边得用的大宫女来小庶妃跟前传话,用得着这么客气,还特意在外间等春月向她汇报完事宜。
再说找她麻烦哪里还用亲自出手,光是御膳房那边提点两句,就够自己吃一壶了。
原身记忆中,德妃是个为人处事都十分老辣的温和派,在妃嫔中口碑极好。
记忆中原身也觉得她好相于,一块儿说话唠嗑时都觉得如沐春风,十分松快。
冬至没和这位传闻中的德妃娘娘见过,但就从对方在原身病重时帮着请御医,还特意从自己份例中拨了一半碳火送过来这些事来看,德妃应当心不坏。
虽说这十月初,宫中还用不上多少碳火,但紫禁城冬日天冷,没谁会嫌自己的碳火太多,德妃这雪中送炭可远比锦上添花来的巧妙。
春月出去再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年纪约摸三四十岁的宫女,衣服和寻常宫女一样还是一水儿的绿,但明眼人只看衣服料子,和袖口裙边滚着纹样,就能知道她不寻常。
这位管事姑姑单看五官并不出挑,通身气质内敛,福身行礼时动作行云流水。
“奴才和张主儿请安,主儿万福。”
宫女语气恭敬,丝毫没有要拿乔的意思。
冬至翻出这人名号,德妃身边最受重的宫女扶桑,据说德妃还在孝懿皇后身边当差时,两人就相识了。
她清清嗓子,借着春月的手稍微坐直身子:“快快起来,咳咳……扶桑姑姑客气了。”
冬至可没忘了自己昨天在康熙跟前撒了那么大一个谎,这几日就算康熙不问,她也要在别人跟前装出身体虚弱,且病重无力的模样。
要是被现欺君,自己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可要是牵连替自己打谎遮掩的春月三人,她再死几次都还不清。
扶桑又是福身一礼,微笑说着场面话,“张主儿折煞奴才了,奴才可担不起这一声姑姑,您身子要紧,说来今日还是奴才唐突了。”
“扶桑姑姑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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