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直说是因为这小太监乱说太后与王爷之事,那岂不更助长了流言的传播。
燕灼华咬牙道:“只说他冲撞本殿,自己差事不经心,各个宫里乱窜!”
她猛地一闭眼,这正是宋元澈的恶心之处!
让你有苦说不出,只能含泪吞下去。
“杖八十。
让行刑的人用点心,打不死这畜生,就让他们提头来见!”
她森冷一笑,见那小太监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好似宋元澈戴了一副笑面具一般,不禁将手重重拍在一旁粗糙的柏树上。
一阵刺痛从掌心传来,燕灼华稍微平复了下情绪,这才觉出自己后心出了一片冷汗,将内衫都濡湿了。
她觉出一阵无力来,明明知道背后黑手是宋元澈,却无法借此扳倒他——凭借一个胡言乱语的小太监,去指证第一世家的嫡子?简直是异想天开。
她之所以笃定是宋元澈所为,是因为上一世她便是受了宋元澈的挑唆,才撞破了母后与皇叔之事。
那时候的她怎么会想到背后错综复杂的权利纠纷;她只是无法接受,闹得天翻地覆,却没有看到暗地里渔翁得利的宋元澈在得意得笑着。
如今他又来这一招,却不再像上一世那样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悄悄告诉她,而是大张旗鼓得在宫里散布起流言来。
为什么禁宫还没传开,却偏偏让丹珠儿听到小宫女这么议论了?为什么不是耳目更众的母后的人先得知?为什么偏偏是四婢中最藏不住话的丹珠儿?宋元澈还像上一世一般看待她——以为她会跳脚大怒,跑去质问母后与皇叔,是不是?
即便她没有,这流言一旦汹涌,便会置母后于尴尬危险之地。
这一招,宋元澈出得实在恶毒。
燕灼华慢慢捏紧了拳头,好像把内心的恨意攒紧了、砸硬实了,早晚有一天,她会把宋元澈加诸于她身上的都还给他!
绿檀和含冬并肩走过来,绿檀还有些后怕,低声道:“方才小太监那一声,奴婢和含冬守在入口都隐约听到了。”
燕灼华扯扯嘴角,淡淡道:“可歌可泣。”
也不知是不是在嘲讽那小太监拿生命喊话的勇气。
外庭的侍女太监黑压压站满了园子,二喜被绑在长条凳上,两个老相的太监举着红头棍子呆在两边。
燕灼华听着含冬给他们讲要严守宫规,渐觉心浮气躁,便要往里面走。
绿檀拦了一下,“殿下,这行刑的场面腌臜着呢,别冲撞了您……”
燕灼华吸了口气,“谁下的令,谁就该观刑。”
这道理还是皇叔燕九重教给她的——想到此处,燕灼华心头又添一层沉重。
侍女太监们潮水般避出一条路来,乌压压一片都跪了下去,偌大的园子里鸦雀无声。
唯有红头棍子打在人肉上,发出沉闷而骇人的响声。
一下,两下……那声音鼓点般在燕灼华心里响起。
两世为人,这还是燕灼华第一次下令杀人,更是她第一次观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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