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完摊主面具价格,一边付钱,一边有些歉意地说:“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
钟繁微摇了摇头,也没有再把面具取下来,只是去打量摊上别的面具。
她看着的那个面具颇为奇怪,赤面青眼,浓眉怒目,金纹覆面,使人见之生畏,钟繁微清楚,这是最常见的武神、战神、凶神的形象,大越人相信这样的形象能够震慑恶人邪祟,护佑世人。
看似并没有问题,然而这张面具却自有特殊之处——面具眉心处,绘了一朵金色的图案,不像是她往日所见过的任何寓意的图腾,倒像是……像是权贵人家女子眉心的花钿……
武神没有戴花钿的道理,那这图案是什么意思?
她犹豫了片刻,没有忍住询问摊主:“阿公,您这卖的是什么面具啊?”
听她这么说,赵七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不过他这种小事上不如钟繁微敏锐,加之无事也不去关注女子妆容饰品,便看不出有什么古怪。
白苍苍的摊主眯着一双有些浑浊的眼,慢悠悠说:“这个啊,这个是开云神君,是天上的武神,数百年前,他因为不忍世间百姓受苦,所以化身下凡来救世,也就是我们大越的开国皇帝……”
钟繁微看了一眼面具,又看了一眼面具,想说什么又无言以对。
大越开国皇帝,她们钟家的祖宗。
前燕天定年间,钟家先人钟衡踞北地第一险舒年关而守要地扈舒城,天定十七年,因内贼出卖,钟衡兵败城破,与夫人风氏双双战死城中,当时他年仅十一岁的长女钟婉则带着几个年幼的弟妹逃出城外。
燕帝大怒,问罪钟家,风家为求自保,也迅与钟夫人撇清了关系。
钟婉无处可去,带着弟弟妹妹一路流亡至虞纪城外秦连山,更名钟琬云,落草为寇,占山为王。
七年后天下大乱,钟琬云起兵,剑指天下,又十年,她攻破前燕都城,立新朝,国号越,年号太平。
大越的开国之君,越武帝钟琬云,以女子之身逐鹿天下,一生战功赫赫而未有败绩。
她谥号为武,也被世人尊为武神降世。
所以凶恶,所以眉心有花钿。
但是……这也太……不伦不类了……
钟繁微并不想对开国先祖的面具有什么不敬想法,但脑海中还是一阵眩晕。
老人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奇怪态度,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当年武帝陛下打下天下来,东起苍海,西至冥岭,南到望连岛,北及长扈山,那些狄人都被赶回草原去……可是如今……”
钟繁微心中那半是无话可说,半是啼笑皆非的心情渐渐淡去了。
如今只剩下半壁江山,狄人虎视眈眈,而朝中有兵有将,却无意北上,梦里的倾覆近在眼前。
若是当年的先祖见到,会作何想呢?
“阿公你放心,我们能打回去的,不会永远偏安一隅。”
钟繁微偏过头去,见赵七神情难得认真,他一边说,一边又取过那个开云神君的面具。
他的神态和语气都郑重其事,不像是一句虚无的安慰,倒像是某种承诺。
今夜跑来夜市遛弯的显然不是只有钟繁微和赵七,甚至也不止是晏秀。
有几个年轻人呼朋引伴地在夜市中闲逛,其中一个颇有两分意兴阑珊的样子,没什么精气神地跟在友人们身后拖着脚步。
他的同伴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跟丢,暗暗松了口气,便开口道:“我说阿洋,你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今儿没兴致成这样?”
那人还未来得及回答,被他这句话引来注意力的其他同行人便嬉皮笑脸地开了口:“你也别怪阿洋,我听说他家有个妹妹最近快过生辰了,那他这个做哥哥的可不得有点表示吗?这些时日估计没少满玉京地跑给他妹妹挑礼物,大概是真逛得伤了。”
“是阿洋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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