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此生死而无憾了。
她在秦君朝会殿堂的地板上画过画,在国君的政务殿里把过脉,现在她又要睡在国君太子的殿内。
秦国的画风怎会如此?简直太潦草太随意了。
老内侍在前方引路,她想了想,还是让秦伯带她去赢驷的书房休息。
老人家看她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
有些事,国君即使吩咐了,臣子们也不可以做。
赢驷再怎么说都是未来储君,就算他此时年幼,有些规矩还是不僭越的好。
秦昭抱着被子,推开书房的门又关上。
暗色又将困顿勾了出来,寝衣柔软的触感让人站着都能立即入睡。
根本不想挑地段,秦昭直接摊开寝具,准备倒头就睡。
“……昭?”
疑惑的,肯定的,熟悉的声音。
是孙膑。
秦昭的一切动作都停止了。
她脑中出现的第一句话,不是孙膑为什么在这,而是这一天好漫长,长到现在才又能见到他。
“先生……”
“嗯?”
“你有……被人欺负吗?”
偌大的书房,唯有书案上那一豆火光,成为黑暗里唯一的色彩。
秦昭眼前一片恍惚,她似乎已经看不清孙膑衣服上的纹饰和颜色,满目间皆是暖橘色的光晕。
“我?被人欺负?”
“嗯,被欺负……”
“谁敢欺负我呢?膑为人心眼甚小,睚眦必报——”
“嗯,我欺负先生,先生不会报复我。”
秦昭抱着寝衣坐下,眼皮不停地打着架。
孙膑的话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柔,让人像是飘在云里。
困意卷成潮水,将她的理智冲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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