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递过来腰牌,连忙放下农具,在衣服上狠狠擦了几下手,双手接过了令牌。
里正手有些抖,提起右手想抚摸令牌上的籀文印记。
他忍住了,最终只隔着空气顺着笔迹小心翼翼地描了一圈。
等他确认完交还腰牌时,秦昭发现这位老伯的眼睛红了。
“哎,对的,没错,是国府令……客快请进!”
激动的里正有些语无伦次,慌忙拉开院子的木门,冲着里面一间小屋呼喊。
“婆姨,快出来——有客,有远客——拿水,拿两只碗,快给客上水!”
不一会儿,裹着粗布头巾的妇人便提着壶碗出来。
她操劳的脸上挂着笑,把碗塞到秦昭和桑冉手里,麻利地给他们添上水。
洒在碗底的稷麦皮壳便浮了起来,秦昭愣愣,手中的陶碗透出些许寒凉,便知妇人好心。
长途跋涉后的极渴状态,人若端水豪饮,极易呛住,更别提井水寒凉对人体的刺激。
秦昭谢过,吹开粮壳,小口细细饮下。
桑冉不多言,也学着她的样子喝水。
妇人待他们喝完,又给他们添上,把话也聊开:“客怎么会来我乌白村?我们这又偏又穷,也无甚好物……上次有外人来,还得是好几年前哩。”
里正嗔了她一眼,“你这碎嘴婆子,说的什么话?乌白虽偏虽穷,但老国君打仗,我们哪一次没出青壮?都是顶好的老秦骨头!”
妇人歇了嘴。
在外乡人前说乡里不好,确实是她欠妥。
里正拉过她接着给她介绍。
“这两位可是来游历的士子。
不久前亭长过来说过的,新国君要强秦,特意从列国招了人才过来哩。”
“就是把我们家牌子重描的那天?那是贵客——客是哪国人?”
秦昭在极快的口音里勉强摸懂里正夫妇的话。
她和桑冉对视一眼,瞬间把孙膑的“国籍”
拉出来挡枪。
“我和兄长(女弟)祖上都是秦人,机缘巧合在齐国生活。”
“齐国……齐国好,没和咱老秦人打过仗,乡里人定喜欢远客——良人,要不我去告知乡里人,傍晚一起热闹热闹?”
秦昭和桑冉再次对视,都在对方眼中找到一丝庆幸。
要是他们说从魏国来的,怕不是当场就要迎面吃下里正夫妇的锄头和陶壶。
“嘹咋咧!
今儿个刚巧他们在卤水口那猎了头彘,大伙今天也把麦田翻好了,热闹热闹好。”
“那我叫上家里小子、女子们同去。”
不等秦昭和桑冉放下碗,妇人把壶往里正手里一塞,跑进屋去喊自家儿女。
不一会儿,他们欢欢喜喜快步出门,村里响起他们高昂的呼告声。
里长猛地一挥壶,懊恼地拉开柴门,给秦昭和桑冉让路。
“嗨,瞧我这里正做的,竟让贵客在外站这么久!
客快随我进屋,好好歇歇脚,晚上再好好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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