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初悄悄观察着其余三人的神色。
江世简和老太太都表情微变,接着,明显松弛下来。
而江世嵩的神色却始终波澜不惊,仿佛意料之中。
李幼初眉头皱了皱,没言语。
吴婆子道,“老太太,老奴去的时候,一摸二夫人的身子,早就凉了,想来是二夫人受不了那媚毒折磨,后半夜就自尽了。
如今已是四月末,天太暖,后事怕是要尽早办”
“还办什么后事!
如此不守妇道的贱人,活着的时候没休了她,就算府里仁义!
没得让人笑话我永宁侯府里的女人包容性强,人尽可夫!
一卷草席裹了,扔到乱葬岗去吧!”
江世简也不知哪来的怒火,一番话说的指桑骂槐。
老太太第一次觉得她在儿子面前抬不起头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世嵩到底是个读书人,年纪不大,但自小通晓时事,看待问题比较全面,便问,“大哥,实哥儿那孩子怎么办?”
“他是我永宁侯府的血脉,找两个奶妈子照料,不过就是府里添双筷子的事。”
江世嵩在府里向来寡言少语,但如今却不怎么认同大哥的做法,想了想,还是道,“大哥,二嫂的父亲毕竟也是朝中六品员外郎,我们府上应该好好安抚陈家人,以后大家才不会结仇交恶,免得日后闹起来,又是麻烦。”
“你只管好好读你的书,这些事,大哥会做!”
江世简最讨厌弟妹对他指手画脚,因此,说话明显有些不耐烦。
李幼初冷眼打量着江世简的神色,觉得他越冷血无情,只认利益不认人,不过,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只不知,等老太太和他的弟妹没了价值,他会如何落。
陈流芳的死,没掀起一点波澜,府里连一丝白都没挂,就这么一卷草席卷着,从后门扔去了乱葬岗。
长安侯派人把她扔到永宁侯府门前那次,是她此生最后一次走永宁侯府的大门。
被这件事一搅和,江世嵩到底没能再开口问老太太要银子。
江世简却带着人快马加鞭盘点库房,加上所有,也不过才值五万两。
江世简又翻着地契、田地、铺子,看有没有能卖的,先把这笔银子凑上。
正烦恼着,他看到李幼初送鸳鸯出了门,这才想起李幼初早跟他提过鸳鸯得了痨症,要去庄子上养病。
他突然福至心灵,陈流芳的父亲虽是六品官,但她以前管着府里中馈,她那里会不会有些私产。
于是,又打人去二房,继续盘二房的私库。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想起近来生的一切,越想越不对,便叫来连升,吩咐他查恒升当铺,顺便再查货船一事。
李幼初回了闲月阁,情绪却低落下来。
她从陈流芳的死,联想到了上辈子她的死。
她死时,怕不是也如这般,连一丝白都没挂,只一卷草席便卷出去了吧。
可真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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