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好她就是。”
陈清语塞,而后片刻才又说:“要有自己的主见。”
姜婉面露诧异,而后是点着头,将存有步昭昭的挂坠带到了脖子上。
她看着陈清,又问:“昭姐这件非遗物有什么特殊的条件吗?”
他轻轻摇头,显然没有。
……
时至清晨,日光取代了白炽灯点亮地面,而陈清与姜婉两人也一并驶向最后的终点;只是这一回,坐在陈清身侧,坐在驾驶座的那位,却不是姜婉。
早在半个小时以前她就离开了警局,提前前往目的地准备狙击。
想来,她现在已经做好了准备。
在天边、在那里、在那片浑噩、在陈清要去往的前路,在他的目的地那里、在那片扭曲、无数事物呈现出层层叠叠、被无视光晕笼罩的光影之中,做好了准备。
可陈清他看着前方,那片天扭曲得就像脱离了想象力后荒诞的怪象。
那些抽离了结构后的一切扭曲着,交织结合,就好像是面前那浑噩的以后。
他坐在名为时间的列车上,却始终看不清前方。
他闭上眼,用一种逃避的方式应对面前的不适。
他仿佛回到了曾经、回到那个孤身一人,束手束脚、活在阁楼里的样子。
他看着那片重影相叠的地方,就好像他的叔叔、婶婶还活在面前那样。
他只要睁开眼,一切就会变回原样,他只要睁开那只特殊的眼。
“可他们都死了。”
他心里在不断对着自己说。
他已经变了,变得不再受控,变得能够咬咬牙与对方鱼死网破了。
他要看着面前,努力睁开了双眼,他要看着前面,看着那片充满了浑噩与恶意的世界,即使眼前的事物令他不适、即使袭来的狂风吹得眼角生疼。
但他仍然强撑着那双眼。
他听着心里在喊,只要睁开那只眼——
只要睁开那只眼。
可他不想,他叛逆,而且倔犟,他用着那袭来的痛苦惩罚这心里的那道声音,他变得歇斯底里,即使是眼角上的疼痛,也变得能够被轻易接受——甚至,他想要更多。
他用着那双宛若上千度近视的眼睛看着窗外面,他听着内心,听着那种强烈的不适、那种习惯了某些事物后被打破的不适驱使着,它们呐喊着,要求陈清睁开竖瞳。
它想看看,想回到最舒适的环境下享受过去。
它想、它是一个人心底最基础的欲望,它有这个权利。
它开始呐喊,用着浑身上下全部的力,向着陈清在说话。
它尖叫着、嘶吼着,努力地骂出最恶臭的话语,而它所求,不过是回到曾经“舒适”
里。
它只想回到、只想摆脱着突如其来的不适。
可它不知道,它只是欲望,而人心里还有一个意识叫自己。
他感受着那股内心深处诞生的欲望而无力,欲望却因更深处的自己退却三里。
那是厌恶、那是难以掩盖的憎恶。
那是对被掌控、被束缚的厌恶。
那是对“控制”
歇斯底里、近乎于魔怔的憎恶。
他感受着心底那渐渐褪去的、开始萎缩的冲动,一字一句在耳边说:“要么,一起死。”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甚至没有提出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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