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噪声中,比武开始了,而比起擂台下的热烈气氛,擂台上的交手,反而没有那么火爆。
没有华丽的炫技,没有不实的动作,只有从战场上磨练的搏杀技术,赤手空拳,拳掌到肉,以击倒乃至击杀对手为目的
场面也并不是那么好看,总是避免不了缠抱在一起,比拼膂力、意志与耐力,但即便满地打滚,也能引欢呼,都是战场上厮杀的汉子,他们看的不是表演,而是真正的战斗。
苟雄的注意力,也不全在擂台上的比武上,目光时不时地转移,细观察着诸军各营将士,心中宽慰的同时,也不由生出一些唏嘘。
须知,当下所谓的苟军精锐,只是从各等依附之众中,挑选出一批精壮,给予武器,加以训练,然后以勇悍、敢战、具备战斗经验的军官、猛士率领,便是“精锐”
。
这些精壮,先从选拔标准上,就很低,适龄,手脚无缺,就基本满足了。
成军之后,在平日的训练上,则是严重不足的。
无他,训练是要耗费精力的,没有完善的后勤,充足的营养,根本不敢大操大练。
进入冬季之后,天寒地冻的,就更不愿动弹了,平日间,也仅仅是一次队列、阵型、军令训练,体力、战斗训练,只在偶尔饱食的情况下。
就和那些动物一般,苟军将士也本能地做着避寒窝冬的事情。
因此,苟军自建军以来,将士真正的训练,还是在那一次次行军,一场场战斗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训练了,即便很残酷,毕竟需要以伤亡、失踪为代价。
到如今,苟氏中外军加起来,已逾两万,其中固然有一些真正从血与火中淬炼而出的精锐,但更多的,还是普通士卒,其实际战力如何,是可以想见的。
而此前,苟军一直展现出的强大,除了不断成长、增加的精悍部曲的托底,也跟对手的孱弱有关。
比烂的世界,只要不是最烂的,便是成功者。
至于由苟政一手整合组建的中军,也只是比起其他部曲,悍卒锐士更多,精英率更高罢了。
就这,平心而论地说,也比当今天下很多军队要强了,尤其还有一股匪气、狠气的支撑。
其他军队,包括羯赵,除了少部分精锐,更多的也只是强征入伍、拿起武器的农夫罢了。
便是那些所谓的精锐,上了战场,也未必就比苟军强到哪里去,至少在当下,论拼命,苟军不弱于任何军队。
北大营是苟军精英齐聚的地方,但此时苟雄自将台上望去,依旧能看到不少黄皮寡瘦明显缺乏营养的士卒,这对一向爱兵如子的苟雄来说,心中实在难以落忍。
但是,除了看着,抚慰着,很难做更多的事情。
因为,他变不出粟麦与肉食。
事实上,一直以来,对于苟政的诸多作为与决定,苟雄都是认可的,也默默地支持着,他并不是没有见识、不知好赖的人,也知道孰利孰弊。
深明大义,是苟雄的襟怀与器量,他不满的,或者说看不惯的,只是苟政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功利而阴狡,严厉而忌刻,所谓的仁义都充满了虚伪。
为了家族部曲,苟雄能够忍受,一直以来,也默默地自我宽慰,是这个世道太残酷、惨淡,才致苟元直如此。
然而,以苟雄心胸之坦荡率直,又如何能真正接受呢?
但偏偏,对苟政的见解与作为,他又很少能提出反驳的地方。
恰如此时,看到那些身形瘦削的部曲,苟雄脑子里就不断浮现着苟政一句话:衣食不足,何以练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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