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这是可以说的吗!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有些话总归不能摆在明面上,更何况这里还有宫里来的太监,王府里今日的一言一行都逃不开他们的眼啊!
岑老太傅声泪俱下,大部分人赶紧垂下头,生怕沾边,鸦雀无声。
“老师醉了。”
二皇子楚照玉轻轻搁下酒杯,语调平缓,但不容置疑,“来人,扶老师去稍作休息。”
刚喝两杯,哪就会醉,都是借口罢了,仆从赶紧上前,白君行也起身:“我来帮忙照顾岑老。”
好在岑老呜咽虽不止,但没有拒绝仆从和白君行的搀扶,他自己也清楚方才的话不明智,但悲从中来,实在不是说忍就能忍得住。
“孟管事,”
楚昭反应不比他二哥慢,立即吩咐,“去给两位公公斟酒,老师如今只是布衣白身,随口两句醉话,就没必要去打扰圣听了。”
孟管事心领神会,亲自上去给两位宫中来的太监倒酒,一边传达楚昭的话,一边借着宽袖的遮掩,给两人都塞了银票。
两个太监捏着袖子里的银票,喜笑颜开:“王爷说的是,岑老不过两句醉话,哪用得着提起呢。”
孟管事赔笑,回身后远远朝楚昭点了点头,前堂内气氛还很尴尬,楚昭举起酒杯,不必多大的嗓门儿就能让所有人听清:“诸位来参加本王的喜宴,便都是秦王府的朋友,方才一点小插曲,就留在王府里,大家玩得尽兴,小事该忘就忘了,本王再敬诸位一杯。”
楚昭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其余人不管心头怎么想,面上都重新堆起笑,纷纷附和,诡异的沉默一扫而空,似乎又变回宾主尽欢的场景。
沈子衿又喝了杯水,他闻到了旁边飘来的酒味。
他和楚昭身后跟着捧托盘的仆从,上面放着两个酒壶,属于沈子衿的那个里面是白水,而楚昭的壶里显然是酒。
酒很芳香,十分强烈,闻着就像烈酒。
空腹三杯烈酒下肚,楚昭面不改色,的确是好酒量,但即便是好酒的人,这么喝也伤身,不会多舒服。
……而且方才那一杯,多少是带了点情绪。
因为眼看场面重新恢复后,只有沈子衿能注意到楚昭那低不可闻的叹息,以及淡淡的无奈。
岑老太傅替楚昭难过,那么楚昭这个当事人又该有多难受?
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回了京城也还得不到片刻喘息,得承受来自亲生父亲的敌意,处处波澜诡谲,光是想想,悲愤都是轻的,简直让人窒息。
堂堂一个王爷,兵马大元帅,也是真的惨。
“王爷。”
沈子衿决定宽慰他一下,转移转移注意力,“岑老很关心你。”
楚昭方才完全没在为自己的事伤心,他想的是今日散宴前得再敲打敲打在场某些墙头草,别让皇帝知道岑老当众骂他。
听到沈子衿的话,他回神,点点头:“我知道。”
沈世子怎么忽然说起老师关心他的话了……啊,莫不是触景生情,毕竟沈世子已经许多年未曾有长辈关爱过了。
唉,好惨。
虽然沈子衿在现代社会里也没享受过长辈疼爱,但他真的没往那处想。
楚昭很上道,要让沈子衿知道前途一片光明,不用回想伤心事:“老师虽然介意这场婚事,但不是冲你来的,以后有机会去拜访他,他肯定也会对你好。”
楚昭搜肠刮肚:“对,还有太后,也是惦念你的。”
沈子衿:“啊?哦,嗯嗯。”
虽然不知道话题怎么拐到了自己身上,但看楚昭不再皱眉神思,沈子衿心道自己的话多少还是起到作用,放下心来。
沈子衿:好的,安慰成功。
而楚昭看沈子衿神色没有凄苦哀愁,也松了口气。
楚昭:嗯嗯,安慰有效。
沈子衿楚昭:又做了件好事,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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