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吩咐厨下去做,做好我亲自去送。”
李泰喘气声很重,他抬手摸着自己的额头,看向御医:“我眼前怎么一阵阵发黑?”
“二郎”
云海一听这话眼泪都掉了下来,他带着哭腔说道:“自从皇后病重,你都三天水米不进了,便是铁石人也熬不住啊。
让您吃饭您不吃,给您备了肉干,您又不拿,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行了,别罗嗦了。”
李泰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看他可怜又解释了一句:“我要是吃得下,我就大大方方的吃,我明知道自己吃不下,拿它做甚?”
“殿下咽喉肿得都没缝儿了,属实是吃不下东西。”
御医手里拿一块黑漆漆的小石头,凑到近前柔声说道:“这是砭石,臣为殿下刮除火气,殿下不要转头,以免碰到喉咙会咳嗽。”
李泰点了点头,治病的事他当然不会拒绝,任凭御医把他的头摆了个适合的位置。
御医找好了角度,又说道:“刮过之后会在皮肤上留下泛红的印迹,快要几个时辰,慢则需两三天才能消失,殿下不必担忧。”
“嗯。”
易阳倒不介意什么印迹,不过就是刮个痧而已,这算得了什么事?不过李泰不同,李泰是皇子,身娇肉贵,刮痧那也是淤血的痕迹,事先不说清楚了,御医容易掉脑袋。
御医先往李泰的脖子上涂了一层清油,然后小心的沿着喉咙两侧向旁边刮动,只两下便见深红色浮现,刮了三五下,呈现出一道道深深的紫黑色淤血印。
“颜色怎么这么深?”
云海皱着眉,眼中是浓浓的心疼还夹杂着几分的吃惊。
御医边刮边说道:“一般人也就是微微泛红,眨眼之时就散了,殿下火气太重,都紫黑色了,看样子没个两三天散不净。”
“无妨,一块布就遮住了。”
李泰说着抬眼看向云海:“你还不快去做事,只管在这里闲聊个什么?”
“是。”
云海应了一声便转过身,急匆匆的走出偏殿。
甘露殿依然如故,桌上还是那一盏孤凄的油灯,还是那一摞层层叠叠的奏章,桌边坐着的还是那一位身穿龙袍却魂游天外的男人。
欲知心腹事,须听背后言。
今天早上一次、晚上一次,都是在偏殿的门口,他两次听到李泰说话,两次让他颇感欣慰的同时又难受得心如把攥。
“陛下”
陈文悄悄走到近前,躬身一揖,低声说道:“四殿下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李世民看着手里的奏章,眼神都没飘动一下。
李泰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是一个大大的汤碗,还有一个小白瓷碗,他微微低着头,轻轻的走到李世民的面前,躬身一礼,唤了声:“阿爷。”
李世民特意看了一眼他的脖子,见他脖子上围着一条不起眼的白色麻布,就知道他刮痧刮出来的印迹一定很明显。
“青雀,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我今天迷糊了一下,我想一定有人到您面前夸大其辞,怕您担心我就过来了,让您看看我挺好的。”
李泰说着把托盘放到桌子上,轻轻的掀开盖子,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汤面,又用小勺搅了搅:“顺便给您送碗汤面,趁热吃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你坐下,陪我一起吃吧。”
李世民伸手把大碗拿到自己面前:“你是小辈,你吃小碗。”
小碗,碗是小了点,但是满满的一碗面皮。
大碗,碗虽然大,也就是汤多点,面皮没几片。
李泰呆愣愣的看了看这碗冒着白汽的面皮汤,汤面热,父子情更热。
他本来是过来送温暖的,没想到竟然先收获了满满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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