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欧延从云沧回来的前一天。
村子里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雪,周围树林都披上一层银装,雪很厚,史无前例。
暴雪持续了一夜,到翌日清晨,一切才好不容易恢复平静。
房顶被厚厚的雪压得有些承受不住,吱吱呀呀响了一夜,早上天一亮,景年就起来搭了个梯子上去扫雪。
掉下去的雪出哗哗的声音,小欧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己爬到门槛前,看着外面不断掉下去的白白的东西咯咯地出笑声。
景年说了好几次让他进去都不听,反倒一手扶着门栏站起来,晃着身子想往外走。
景年吓了一跳,忙从梯子上下来把他抱起来往房里去。
欧辰转眼已经两岁了,原本肉墩墩的小身板拉长了一些,比小时候瘦了点,嘴里的小牙差不多长齐了,话也能吞吞吐吐说一些,特别爱笑,村子里的人一看他他就对着人家咯咯的笑。
景年一件一件给他穿厚衣服,没多久便把他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圆鼓鼓的一小坨,许是察觉到了自己这个样子很逗,小欧辰也呲牙咧嘴地对着娘亲笑。
孩子很懂事,没让她操过多的心,这一年半来过得倒也舒心。
她很有耐心,每天做着几乎相同的事,日复一日,等着他回来。
在她和欧延的世界中,一生的寿命太长太长,她便也常拿这一点安慰自己。
既然如此,那么多等个一年两年又有什么问题呢?
可时间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你虽然能克服时间,却无法克服遗忘。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关他的记忆会模糊些许,他的相貌、说话的声音,还有那些只有她才知道的属于他的习惯。
这才是时间真正残忍的地方。
下午天晴了,太阳也出来了,欧辰吵着要出去玩,景年没法,只好带着他出去。
在竹林子里面找了一片空地,欧辰高兴地抱着景年给他做的小布球在雪地里跑来跑去。
那个球是景年用废布一片一片叠在一起缝出来的,不大,既轻又能防止小孩子被伤到。
“娘我渴了!”
小孩子比较娇气,没多久就跑回她身边委委屈屈地看着她。
景年一看,出来的匆忙,今天竟是忘了随身带着水壶了,只能无奈摸摸他的头:“娘亲回去给你拿水过来,你就在这里玩好不好?”
欧辰立刻点头,马上高兴了。
“但是不可以跑远,就在这里等娘明白吗?”
“好——!”
再三确认,欧辰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娘我就坐在这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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