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纸露在外面的一角被雨水打湿,粘在了一起,巳予认出来,那是清明祭祀的东西。
他们要去祭祀。
孩童许是第一次上山,迷茫地问:“阿父,我们要去哪里?”
男子的脸色沉重到近乎沉痛,他说:“去祭拜阿祖。”
通往深山老林,本没有路,而是走得多了,硬生生才出来细小蜿蜒的一条,孩童又问:“他们为什么不回家住?”
男子解释说:“他们去了天上。”
凡人忌讳死字,从来避而不谈,便用很多隐晦的说法来表达。
孩童不知天上在哪里,自以为天上大约是很远的地方,,否则不会从没见过,他想问的很多,于是一股脑全说出来:“那我阿娘,是不是也在天上,天上是不是很远,他们回不来是吗?”
男子的声音变得沙哑,很轻很轻地“嗯”
一声,说:“很远很远。”
孩童似懂非懂,认为这条路就是通往天上的路,“那我们也会去天上吗?”
雨砸在伞上,震得人心口麻,怀念不请自来,扎得人痛楚万分。
男子哽咽道:“会,我们都会去天上。”
孩童刚学认字,最先学会的就是阿祖与阿娘的名讳,他看着墓碑上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的字迹,扭头问:“住在这里就可以去天上吗?”
四周都是茂密的野草,只有这几座坟头边打理得很干净,像是前几天才刚来过,地上的草又冒出新茬,他摘下腰间别着的镰刀,砍掉延伸过来戳到墓碑的枝桠,后把那兜黄纸拿出来,摆好后点燃,又递给男孩几张,说:“给你阿祖烧几张纸钱。”
孩童天真地问:“烧了他们就会保佑我吗?”
男子摇摇头:“烧纸不是为了让他们保佑我们,而是让他们知道,就算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也没有忘记他们,我们一直记着他们,直到我们也去天上团聚。”
孩童遗憾地说:“可是,我都没见过阿祖。”
他阿父阿母走得早,没看到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妻子三年前病逝,一家子就剩他们父子二人。
所谓亲缘血脉,除了繁衍生生不息,更在于传承。
家里祖祖辈辈本分勤劳,言传身教,虽不是大富大贵,但父母为人处事之道,亦成为他后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男子摸着他的脑袋,“没见过不要紧,你只要记得,阿祖说过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非者,天报之以殃,无论什么时候,你要当一个善良的人,怀揣着感恩的心。”
孩童听不懂,但坚定地点点头,学着男子的模样虔诚地双掌合一举过头顶,规规矩矩跪下磕头。
巳予这才现,在他们身后,始终站着一个人。
是远道而来的沈清明。
画面一闪,追溯到过去的每一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来到这里。
坟头从一座,变成如今的十几座。
领着孩子来祭拜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而这一番话,却始终口口相传给年幼的小儿,直到他们长大成人,再传给下一代。
巳予感到一阵钝痛,闷闷的,让她压抑想要用其他的场景来抵消心里沉积的烦闷,她闭上眼睛,再睁眼时,仍然是各种他站在雨中给人送行的场景。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里,面无表情地置身于哭闹声中,任由人来人往,隔着长街,与舍不得离开的亡魂静默对视,像是劝慰又像是引道,他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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