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感到来人已走到了他的面前,忽然蒙眼的布条被摘掉了,眼前一片白光,他努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情景。
他此刻正在一间低矮昏暗的木屋里,这屋子似乎已被荒废许久,竟连个窗子也没有,黄泥地上铺着一堆腐烂潮湿的稻草,靠墙摆着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再无其它物件。
苏安惊恐地看向眼前人,觉得有几分熟悉,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此人面色苍白,像是个年轻的书生,背手而立,正不辨喜怒地看着他。
苏安想要说话,奈何被堵了嘴,只能出几声“呜呜”
的叫声。
来人缓缓开口道:“苏管家贵人事忙,难道不认得我了?”
这声音比寻常男子尖细许多,又有一口宫内黄门的官腔。
苏安终于想起来了,眼前之人正是陛下身边的近侍蔡延。
之前他追随苏长青时,曾在宫门口见过此人与自家大人谈笑风生,前几日也正是蔡延来苏家传的旨。
苏安不解,一个寺人与自己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他下手,正自惶惑间,只见蔡延俯下身,阴冷而平静地笑道:“苏管家这是认出我了?你以为我是寺人蔡延?”
苏安忙点了点头,盼着蔡延能摘了他口中的抹布,令他说句话。
可是蔡延只是令他不安地摇了摇头:“不,这只是我入宫后的身份,而我与苏管家你的缘分早在入宫前便是旧相识了。”
见苏安一脸疑惑,蔡延提点道:“看来苏管家是把早年间给苏长青做的孽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如我来提醒你一番,说起来我家与你也算是同乡,当年你对我们姐弟俩颇多照拂。
我阿姐死前曾对我说,苏安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即便化作孤魂野鬼也难以忘却。”
此话一出,苏安瞬间脸色煞白,想要说话奈何说不出一个字,急得脸色涨得像猪肝一样黑紫。
蔡延满意地看着苏安的失态:“看来苏管家终于想起来了,我的阿姐就是五年前被你和苏长青逼死的郦娘,而我就是她的幼弟,本名周升。
只怕你死也没想到,当年得了痨病的我竟能活下来,如今好端端站在你面前吧。”
苏安保养得宜的白胖国字脸上已是六神无主,恐惧地仰视着蔡延,像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犬。
蔡延冷声说道:“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年被你扫地出门只能活活等死的周升,如今也终于能定你苏大管家的生死了。
只是可惜,我那可怜的阿姐和被你们害得家破人亡的柳翰文大人看不见这一幕了。”
蔡延绕着瑟瑟抖的苏安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如今罪恶滔天的苏长青已经伏法,我又该如何处置你这个帮凶和爪牙呢?”
苏安自知蔡延对当年之事已是一清二楚,今日就是来寻仇的,他已身陷绝境,只得挣扎着跪起来,冲着蔡延磕头求饶,略微富态的身躯撞在泥地上出一阵山响,很快额角就磕得一片乌青。
蔡延嫌弃地后退一步:“行了,你不必费劲求饶了。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总会给你留条活路。”
说完,沉声唤道:“门外候着的人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形精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肩上背着个药箱,对蔡延点头哈腰,指着苏安问道:“大人,这位想必就是要净身之人吧。”
蔡延点点头:“这个淫仆与家主的婢妾私通,坏了规矩,还是阉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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