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过了两三日,那个郦娘果然没有去纠缠柳翰文,柳翰文自是也不再去那座茶肆,眼见风平浪静,本以为那不可言说的一晚就此湮灭,他刚要放下心来,都城却出了一桩大事。
五日后,突然有二三十个进京赶考的举子聚集到礼部鸣冤告状,说都城内有人科举舞弊,私下贩卖会试试题,价高者得之。
如今试题的价格已被炒至五百两纹银,已有家中出身盐商和世代为官的举子买下了试题。
家境普通的举子自然不忿,相约到礼部喊冤,只盼冤情上达天听,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柳翰文作为本次科考刚上任的主事官,自然不敢怠慢。
此时距离会试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却有人开始叫卖试题,他直觉是有人用假试题行骗,便凑请先帝,先将一干人等带回都城府尹衙门,一并审问清楚。
先帝允之。
都城府尹衙门雷厉风行,不过半日便将买卖试题的众人拘了起来,一通搜身,果然搜出了试题。
试题呈上,却令一众官员大惊失色。
这份试题竟与会试已定下的策论题目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在离会试尚有两月之期,试题只有先帝和各位主考官员知晓,却离奇泄露出去,还被人公然叫卖,到底是有人损公肥私,还是朋党勾结,无论是哪一件,都会令牵扯的官员吃不了兜着走。
这已不单单是行骗之事了,分明就是一桩科举舞弊、欺君罔上的大案。
先帝听闻,自然是勃然大怒,即刻命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会审,将所有掌管此次科举的官员共一十二名一同下狱审问。
柳翰文锒铛入狱,然而即便如此,他依然认为自己只是受了池鱼之灾,待三司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会放他出去。
于是他毫无沮丧惊惶之状,只安然呆在监牢里,该吃吃该睡睡,就连每日来给他送饭的狱卒都以为,柳大人为人坦荡,定未掺和这趟浑水,不日便会离去。
然而到了入狱的第三日,柳翰文没有等来无罪释放的消息,却一大早被提到府尹衙门过堂候审。
因此案被都城所有举子盯着,三司主审亦怕众人质疑他们官官相护,因此刑堂没有设在刑部,而是特意设在了都城的府尹衙门,还允许百姓在外围观望。
在大堂之上,柳翰文尚不是戴罪之身,静静坐在下方给他设的小几上,看着上三位昔日的同僚,还想寻些蛛丝马迹出来。
然而面对柳翰文小心询问的眼色,三司主审都不自在地躲闪着,令柳翰文觉得有些不安。
直到本次贩卖考题的人犯被带了上来,柳翰文才终于笃定事情不对了,堂上赫然出现了戴着枷锁镣铐的茶肆掌柜许鸣和歌伎郦娘。
刑部尚书率先开口,无比惋惜地看着柳翰文:“柳大人,你我数载同朝为官,在下敬你乃正人君子,一贯忠君爱民,为何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如今这两个人犯都已交代了,柳大人也早日如实认罪才好,也许陛下会念在昔日的君臣之谊对大人从轻落。”
柳翰文强自按下心中的不知所措,起身言道:“三位大人,柳某自三日前被关入大牢,始终坚信陛下和三司主审会还我一个清白,我从头至尾都不知晓试题泄露之事,何来认罪之说?”
吏部尚书叹了口气:“既然柳大人心存侥幸,那本官只有出示人证物证了。”
说完,便对着下跪着的两名人犯说道:“许鸣、郦娘你二人就将先前招供的来龙去脉与柳大人当堂对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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