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廷柏大怒,不由分说,便绑了红玉审问。
据红玉哭诉道:这胭脂糕是容夫人命人买回来的,觉得味道不错,便遣她送给苏廷柏尝尝。
因苏廷柏每日都留宿在妾氏房里,红玉便将胭脂糕送到了青莲房中。
一切罪责最终都指向了容氏,她百口莫辩,只会一味喊冤。
小妾青莲直喊着后宅住不得了,苏廷柏也叫嚷着要休妻,事情最后闹到祖父苏长青那里,苏长青正为即将临近的恩科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懒得管二房的家务事,便推给苏若的祖母刘氏决断。
祖母刘氏一味偏袒小儿子,只说苏廷柏好不容易中年得子,凡事自然要以妾氏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因此即便其中有蹊跷,也要暂时委屈容氏,先去城外的田庄住一段时日。
实情是祖母刘氏心里明白休妻有碍苏家的声誉,苏若的祖父断然不会同意。
因此只得以给青莲保胎为名,将母亲送去田庄,从此自生自灭。
反正母亲没有家世撑腰,又无子嗣傍身,在苏家不过就是个吃闲饭的,怎能与马上要传宗接代的宠妾相提并论。
然而容氏要被送往田庄,苏若却被祖母刘氏强留在苏宅,苏家的女儿断没有跟随外姓人教养的道理。
于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容氏被几个粗壮的仆妇强拉上马车,十七岁的苏若死死拽住母亲冰冷的手,哀哭不已。
小小年纪,母女连心,却要忍受生离之苦,她求告无门,终于追不上滚滚的车轮,跌倒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母亲痛不欲生的身影消失在大路尽头,从此便是天人永隔。
不过半年,便传来了容氏病死在田庄的消息,苏家此时倒是做足了礼数,将母亲厚葬。
苏若的母亲忍气吞声孤苦一生,只换来了一场盛大的殡仪和一具冰冷的棺木。
同年,苏廷柏的妾室青莲喜得贵子,二房众人欢天喜地,苏廷柏更是将青莲扶为正室。
苏若为母守孝,在这个繁华的偌大府邸里,也只有她记挂着那个唯一给过她温暖关爱的可怜女人。
苏若十八岁那年,继母青莲说和,为苏若物色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个中年丧妻的员外郎。
苏若自然不愿给一个年逾半百之人做填房,奈何苏府无人关心她的终身大事,苏廷柏在青莲的挑唆下,一口应承了下来。
苏若只得含恨上了花轿。
出嫁后,她那个道貌岸然的夫君竟是个豺狼之性,几天新鲜劲头一过,便将苏若丢在一旁。
家里略微平头正脸的丫鬟媳妇,都被他拉进房里厮混,苏若不过劝了两句,他便动辄打骂,指着苏若骂道:“你爹欠了我五百两银子,你不过就是个抵债的赔钱货,在我面前充什么千金贵女。”
从此后稍不顺意,他就将苏若赶到下人房里去睡一宿。
苏若只得强忍血泪活下去。
这员外郎年纪一大把却不知保养,纵欲过度,没过几年就暴病而亡,苏若便成了寡妇。
苏若无子,夫家大房为霸占家产,将苏若赶了出去。
她身无分文,无处可去,只得中道返回苏家寻求庇护,谁知继母和父亲苏廷柏竟闭门不开。
苏若只得舍下脸面,跪在角门苦苦哀求。
她的父亲苏廷柏害怕事情闹大了丢人,便按照继母出的主意,将苏若送到郊外的云静庵出家代修行。
可怜苏若正值韶华,余生只得长伴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那日,她正在打扫庵堂后院湖边的落叶,猛地被人从身后推了下去,冰冷的湖水瞬间灭顶,带着水草腥味的湖水汩汩灌入口鼻之中,苏若熬过了最初濒死的痛苦后,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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