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年不知道具体该怎样描述自己的这种感受,他隐隐猜到应该是要完成这些厉鬼最大的心愿,帮他们消除怨气,才能度他们。
碎尸鬼最大的怨气是死后都没法留个全尸。
他靠自己的力量拼凑身体,总是东一块西一块,无法将自己复原成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越是无法复原、越是无法达成心愿,他体内积攒的怨气就越深,就会越来越难以度。
与此同时,这些不断加深的怨气也会加倍折磨他。
众生皆苦,众鬼皆苦。
苦难如影随形,是人是鬼都不放过。
屋内清晰传来太后嘶哑的尖叫与厉鬼可怖的嘶吼,听得傅锦年心生不忍。
相比于让太后继续遭受折磨,他更希望这些鬼能够得到解脱。
可他不敢进屋子打断那些厉鬼的报复,壮着胆子低下头去,对始终围绕在他脚边的人头鬼说:“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人头微微倾斜,像是做出了一个歪头的动作,仿佛在问傅锦年:你是要帮我完成心愿吗?
傅锦年是个实诚的孩子,没有把握的事从不轻易打包票。
他谨慎地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你完成心愿,但你可以告诉我,我努力一下呢。”
人头平稳落地,扒拉在台阶边缘,脑袋微微下垂,像是在低头沉思。
片刻后,他蹦哒了两下,来到傅锦年脚边,正对着他的脚尖。
血红的左眼透过漆黑的丝满怀期待地望着傅锦年。
这渗人的一幕让傅锦年狠狠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后退一步。
人头便往前蹦达一下,继续稳稳当当地停在傅锦年的脚尖前。
即使对方一言不,傅锦年这一刻竟然该死的与他心有灵犀,猜到了人头鬼的想法。
——他想要自己踢他。
你一个人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傅锦年觉得这样不好。
他壮着胆子、耐着性子,跟人头鬼讲道理:“人头是用来思考、用来吃饭、用来显高的,不是用来被人踢的。”
人头鬼在地上转了一圈,表示不服。
傅锦年忽然体会到了先生被自己的桀骜不驯气到时的心情。
他以后一定做一个好学生。
但他还想不明白:“你一个人头为什么喜欢被踢?”
人头叮叮咣咣滚远,又叮叮当当滚回来,怎么看都是一副欢乐的样子。
傅锦年品了一会儿,怀疑这人头想说喜欢没有原因。
啧,这只鬼还挺懂鬼生原理的。
如果踢一下这只鬼就能顺利度他的话,傅锦年觉得这买卖还挺划算的,至少比帮碎尸鬼拼身体要容易得多。
“那先说好了,是你让我踢的。
我踢完,你不能怪我啊。”
傅锦年先跟人头鬼强调好事实,免得这只鬼一会儿翻脸无情。
人头鬼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又怕吓着傅锦年,使劲在地上小幅度蹦哒,就跟小鸡啄米似的。
正对着这张鬼脸,傅锦年实在下不去脚,小声跟人头鬼商量:“那你转过去好不好?打人还不打脸呢,我不能踹你的脸呀。”
人头鬼怪感动的,脑袋里想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欢欢喜喜地蹦哒着把头转过去,用后脑勺对着傅锦年。
傅锦年深吸一口气,用力一脚便把人头鬼直接踹飞出去。
为了能够彻底化解人头鬼的怨气,帮他完成心愿、度他,傅锦年这一脚踹得非常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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