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友孝倒是实话实说:“小的身为优伶,家中贫寒,若能贪吝,倒也不敢推辞。”
郑綮一愣,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世人几乎个个贪吝,人人鄙俗,然而谁都不肯承认,尤其是士大夫,更是言必称孔孟,视钱财如粪土,自命高洁。
这叶友孝居然自承贪吝,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反倒觉得他说话老实。
当即问道:“友孝,你自承贪吝,就不怕千夫所指?”
叶友孝笑了:“我一个小小伶人,纵然贪吝也不至于影响国计民生,何必千夫所指?”
郑綮面容一肃:“你这弦外之音,是说有人贪吝,影响了国计民生?”
叶友孝连忙求饶:“好先生,饶了我吧,我哪有什么弦外之音?我不过一个小小伶人,见识鄙陋,哪敢说朝中有没有巨贪?更不知道谁是巨贪。”
郑綮想了想,这叶友孝所说应无虚言,当下神色一缓,又问道:
“你既然认得王戎,可知其他几个是谁?”
叶友孝想了想说道:“小的试着认一认,有认错的,先生指教。”
郑綮“嗯”
了一声,心想闲来无事,且看他七贤能认出几个?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叶友孝指着画说:“弹琵琶者,应是嵇康;持阮者,当然是阮咸。
痛饮者,非刘伶莫属。
这个含着指头打唿哨的,应该是阮籍吧?”
郑綮听他讲的头头是道:嵇康以琵琶见长;而阮咸却把琵琶改做了“阮”
。
刘伶以善饮着名,这几个,叶友孝都说的不错。
此刻听他问到阮籍,便笑道:
“这个动作,其实该称为‘啸指’。
史载十六国时候,石勒曾经倚‘东门而长啸’,就是这个动作。
只是你为何说‘啸指’的就是阮步兵?”
叶友孝不慌不忙说道:“阮籍其实忠于曹魏,虽作《劝进表》,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为此事,心中块垒难消,又为世人误解,更是郁闷不已。
所以常作‘穷途之哭’,而那郁郁之气,唯有借,借唿哨来泄了。”
他想不起来先生刚才说的“啸指”
这个词,只好还是说“唿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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