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漆黑的夜,比定襄更加寒冷的空气中,火把摇摇欲坠地照亮着军队驻扎的营地。
在电视里整齐有秩的军队营地并不雄伟,甚至没有那么威严,只有冷风穿堂而过的肃冷,和风中携带而来的浅淡的血腥气和酸臭味儿。
她不受控地飘过整个军营,看二十来个小兵四仰八叉地挤在一个不大的污脏的帐篷里呼噜震天,她有些心疼;看血腥味儿极重的帐篷里那些满身血污的伤兵因着疼痛窝在木板上辗转难眠,她心下稍松;又去看了灯火亮堂的百夫账、千夫账、将军账……还有那在外巡逻的人,没有一个熟悉的脸庞,她没由来地心慌。
他呢?他?他是谁?
也许是在外的灵魂游荡太久,她思绪逐渐混沌,渐渐地,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时,灵魂却是像有了指引一般,固执地循着一个方向飘去。
飘了好久好久,东方的天际似要起亮光,她不禁有些急促,她似知道天亮是她最后的极限一般,她开始疯狂向着那个方向狂冲。
耳边的风似要呼啸着彻底摧残她的灵魂,可她仍旧不管不顾地疾冲。
终于,她感觉到了不同,很亲近的气息。
天仍未亮,她终于抢到了时间,她有些自得,便慢下来,想去那个方向一探究竟。
她将四周景象扫入眼底,是一处宫殿,有点像敦煌楼兰的风格,她对此地是完全陌生的,她便专注地逆着那亲近的感觉而去。
四周的景象逐渐变化,从富丽堂皇的宫殿渐渐变成青砖墨石垒成的壁垒,又变成了充满污浊血腥的刑牢,她浑身顿感不适,心底开始慌。
可她的终点却不在这里,穿过牢狱的墙壁,她心里的害怕开始无限扩大,恍然一看,这里是一个凹于地下的很大的刑场。
没有地上的烛火照耀,这里到处都是黑的,她找不到一点光亮,在这里,她仿佛永坠黑暗,不见光明。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受召唤一般向着刑场中间飘去。
一进入刑场,她便察觉到了不同,那些漆黑的墙里有非常急切的呼吸声,不是人的,像是野兽的。
所以,这里不只是刑场,还是斗兽场吗?她的心又是没由来的紧张。
终于到了刑场中央,是几个很大的木牢,里面好像关着几个人。
太黑了,他们的呼吸太弱,她分辨不清,但感觉也没给她分辨的机会,引领着她直直进入中间味道最大的一间。
她的灵魂落了地。
牢里果然有一个人,是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兵,她凑过去细看。
嗯怪不得味道那么大,身上的衣服被野兽爪子撕烂了,里面的肉都翻出来了,伤都腐烂了。
他要死了吗?
她有一瞬的慌乱。
下一刻,她不知为何又觉得他死不了。
正当她迟钝时,牢里的人有了动静,只见那小兵的眼睛缓缓睁开,满眼星河淌入心扉,是极其美丽的一双眼。
可她不喜欢这眼里的冷,她会心疼。
小兵是看不到她的,虽然她也不大看得清他的脸。
小兵似是休息够了,在不大的牢笼里伸展着手脚,又从衣角处摸出了一粒药,填进了嘴里。
他眼睛的冷好像退了一些。
姜芳华心里有些安慰,这药她认得的,虽忘了何处见过,但她知道是能救命的药。
小兵不再动弹,她也没什么要做的,就百无聊赖地坐到他身边陪着他。
这个小兵一直抬头北望,是看月亮吗?
她循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天上什么都没有,连月亮都不爱光顾这阴潮如地府般的地方。
良久,当她觉得她今夜白跑了一趟时,小兵从脖颈前的铁甲下小心翼翼取出了一个油纸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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