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归家时见厨房没人,直接进了阿娘屋子。
一进屋子扑面而来的热气,暖人身心,向屋内看去,果然是嵇灵在添炉火,炕下的土灶里还有没完全熄灭的火星子。
屋内很静,是很合宜的静,她没有刻意去打破这份静,径直走向嵇灵身旁的茶案。
到茶案边坐下时,嵇灵刚刚好倒好热茶端到她面前。
她接过茶碗,一样的温热,暖茶入喉,再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了。
“芳华,我先出去了。”
是嵇灵先开了口。
芳华难得看嵇灵先开口,顿觉有异,惊诧地看着面色如常的嵇灵,却是瞬间反应过来什么,赶忙点头回应。
嵇灵不犹疑离开屋子,连外袄都没来得及穿,只拎着出去,不在意外面寒冷。
关门声响起,芳华到炕边扶起阿娘,“阿娘,如厕去?”
韵酿实是有些躁得慌,她眼下全身无力,倒也不是不能动弹,但嵇灵实心眼,要守着她,她也不好和孩子开口讲这事,只能干熬着等芳华回来。
眼下她已经十分着急了,看嵇灵这退避的架势,却也来不及计较嵇灵的榆木脑袋实心眼,只借着芳华的力出去如厕。
芳华之前给韵酿在屋里放了尿壶,但韵酿自觉她们家自来夜里都没在屋里撒尿拉屎的习惯,更遑论白日,她就算半个人废了,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嵇灵是真的识趣,安静躲厨房里,作看不见听不见外面行动的架势,给韵酿留足了体面。
芳华却是不那么乐观,她每日在韵酿身边伺候,自然对她身体的变化一清二楚,今日韵酿借力更大了,这还是阿娘尽力而为的结果。
安宁婶给的人参不大,维持不了多久,而且治标不治本。
咳疾多是沉疴宿疾,但阿娘原先身体康泰,只是半月便卧床不起,实非寻常所见病症。
她不禁想起天心,这一切好像都顺应了她所言,天意夺命,人力难及,她甚至找不出一个大夫能说出阿娘到底什么病。
安顿好韵酿,芳华回屋里取了一小截人参,到厨房熬参汤。
在这医药落后的古代,大概最值得安慰的就是地大物博,货真价实的百年神药药效惊人,可惜神药难得,她无财无权,没渠道没消息,两眼一抹黑,怕是她还没寻到神药,阿娘就先折家里了。
厨房里,明明嵇灵就在身边,但芳华实在提不起说话的兴致,在嵇灵身边她好歹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
嵇灵原想借着这机会与芳华说他可能要离开的事情,尽管这只是他的猜测,但若等魏恒真带消息回来那时,再说怕是晚了。
可眼下芳华明显兴致不高,不欲搭理他,姜姨的身体他知道的,可他相信那么心细的芳华日日陪在姜姨身边,定是对姜姨身体再清楚不过的,她定然十分难过。
若此时他再说他也要离开的事,她只会更加难过。
嵇灵直觉这次不说后果很严重,但他就是不忍心再在芳华心上插把刀。
芳华虽精神倦怠,但也很难不注意到旁边一脸沉痛的嵇灵,她只当嵇灵也是现阿娘的身体,替她忧心。
自从嵇灵慢慢变好后,他很少再摆出这副愁苦样子了,芳华有些见不得嵇灵这副样子,她都还没有哭爹喊娘呢,他倒是上赶着这副死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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