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韫却打了个冷颤,她本来裹着裘衣,热得汗,可卫言却将炭炉熄了。
卫言察觉,连忙起身把炭炉燃起,又把灌好的汤婆子呈了上来。
刘韫拍了拍身侧,示意他也坐过来,卫言未动依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
两人僵持不下,刘韫接过汤婆子,他又俯立在一边。
刘韫自觉可笑,连放在几案上的那根梅枝顿觉碍眼。
她看向卫言,见他唇线紧绷,面无表情,心生乏味和怨怼。
她本是天之骄女,少女时有先皇先皇后疼惜,现在有皇帝亲弟撑腰,哪怕想要东海龙王的夜明珠,也会有人巴巴的送上来。
但是卫言是例外,卫言是她摘不到的星星,他永远那样守礼,但他只对她那样守礼。
刘韫的骄傲不许她再这样追逐下去,她不屑于强迫卫言,她知道,倘若自己用强权玩弄于他,他会屈服,她要他心甘情愿,要他再也无法克制,要他为自己疯狂,这样刘韫才能得到最顶级的乐趣。
让一个冷静自持的男人不顾一切,忘乎所以的爱上自己,这是最完美的臣服。
她握着汤婆子的手紧了紧,然后狠砸向那只瓶子。
只听得哐当一声,汤婆子击落了瓷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瓷片散落一地,而那枝腊梅也掉了下来,盛放的淡黄小花蔫了许多。
卫言神色凝固,唇角抽搐,心脏似是被揪起一块儿,生疼。
他又想起曹敦那句撕心裂肺的喊叫,她不爱你!
她不爱你!
她只是得不到你!
他闭上眼,室内一片寂静。
守在门外的秋桑听见异响,连忙冲了进来。
她看着一地的陶瓷碎片,又看了看青筋浮在额上的卫言,和坐在上面容冷漠的刘韫,想要劝和却被刘韫喝退,只好退到帘外,将门合上。
卫言睁开眼,眼里有丝丝血色。
只一瞬,却又恢复清明,他走到那处,脚步虚。
梅枝被他拾起,周围的陶片割伤了他的指节,鲜血涌了出来,他却混不在意,“殿下既然不喜欢,奴便把它扔掉,切莫气坏玉体。”
刘韫起身来到他身边,绣鞋将要踩在陶片上,卫言手快的想要将陶片拂走,却被鞋底踩住手掌,碎陶瓷扎进掌心,可他却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一声不吭的跪了下来。
刘韫并未想到他会这样做,连忙退后一步,拉起他的手掌查看。
崩裂的碎陶刺了满手,她看着心疼,“你是不长眼吗?”
卫言想要抽出手,却被死死握住,他叹息一声,“若是不这样做,被割伤的便是殿下了。”
刘韫不知该拿他怎么办,良久,她问道,“卫言,你何苦一直拒绝我?”
“你到底,是心悦于本宫,还是恭敬于本宫?”
卫言一滞,呆呆的抬眼看她。
眼前的人刚刚哭过,睫毛上还晕着水汽。
她容色认真,原本总是斥着散漫气的面庞此刻也不再那样满是虚飘飘的矜贵。
卫言的自卑就这样涌上心头,随着刘韫的执手疑问,他明白,倘若把自己那颗心剖白给她,里面的汹涌情感会灼伤彼此,但她会开心,即使自己对她来说也许真的只是得不到的玩意儿。
他那样看着她,若果成全她的想要,至少在得到的那刻,她是幸福的,而他这个卑贱的奴仆,也会得到短暂的幸福。
可若是她遇见了新的人,那人也一样让她挖空心思想要得到,那么他便会被弃掉,嫉妒的看着她扑进新人的怀中。
卫言在心里喊叫,奴心悦公主,可理智却阻断了他。
有那么一瞬,他很想舍弃礼义,舍弃尊卑,哪怕只是随她上榻,被人非议理论,他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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