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霜宁话不多,但总有人过来敬他酒,他很爽快,喝得干脆。
莲旦也喝了不少,兴许是最近这段日子练出来了,他头晕晕的,但并没醉。
所以,莲旦能敏锐地感觉到,今天的陈霜宁不大一样。
对方好像比平日还沉默寡言,一晚上没说几句话。
他脸上一如既往神态平静,可眸子几乎没怎么抬起来过,垂着的眼皮,掩盖住了他的眼神。
雪冥今晚也格外少话,默默地吃菜,别人跟她说话时,她才露出些笑意来。
吃到一半时,陈霜宁出去了一趟,过了好久才回来。
回来落座时,坐在他身边的莲旦闻到了烟气的糊味。
莲旦疑惑地看了看对方,桌上其他人倒对此没什么异样。
散席时,陈霜宁喝多了。
柳叔齐和雪冥把他扶回了卧室,莲旦抱着睡着了的小旦紧跟在后面。
进了屋,柳叔齐把陈霜宁的外袍脱了,扶着人躺到床上。
雪冥给他喂了一杯水。
莲旦把孩子放隔壁屋了,就急匆匆过来,洗了布巾给床上的人擦脸擦手。
陈霜宁醉了也不耍酒疯,只半闭着眼睛,任由莲旦照顾他。
擦完以后,帮他扯上被子盖好了,他就闭上眼,好像睡着了。
莲旦看了看屋内的另外两人,悄声说:“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晚上我看着他。”
雪冥说:“今晚就麻烦你了。”
柳叔齐也躬身行了一礼。
莲旦把他们送出门,回来时,看见床上的人正睁着眼,定定看着门口那两人离开的方向。
莲旦快步走了过去,蹲在床边,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口渴吗,要不要再喝点水。”
陈霜宁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转而看向莲旦。
他摇了摇头,沙哑的嗓音缓缓道:“不渴。”
莲旦还想开口问什么,可当他终于看清对方的眼神时,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剩下的一点醉意都消失了个干净。
陈霜宁不是在看他,而是像是在透过他,回顾过去的某段记忆。
那种眼神,像是凝聚了这世上所有的悲伤,浓稠到快要凝成实质似的,吹不散,也化不开。
沉重到,让人心悸。
莲旦低头看着他,放在床沿上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用力到把手心都扎得生疼。
陈霜宁闭上眼睛,胸口起伏,长而缓地,像是从胸腔最深处,呼出了沉重的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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