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此话,他却像是忌惮着什么,忽而转了话口:“各位大人,主县地处贵安北部,是唯一不怎么受涝灾影响的,所以逃来至此的流民较多,佛窟在东部,那处山势高,多山多石,因而”
义净僧师一路走来,半句话都没有讲,只有手上的佛珠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半晌,他启唇,开始念起经文。
为众生普渡,为生者祈福,为亡者度。
谢玉敲想起从前抄经书的那些日子,义净师父常告诉她,经文有异,慈悲心同。
随心、随性、随缘,因得众生之法。
义净念完,却是一声长叹。
他看向宋韵,佛珠握手轻颤,道:“宋大人,还劳烦你们把从京都运来的粮米熬煮后,放给主县的流民,老衲记着,还有些随行医师,也烦请多帮衬几分吧。”
宋韵跟着一声轻叹,“僧师言重,这本就是雀台司和武康军的职责所在。”
看着一袋袋精心装裹的粮米卸下,节度使宛如看见希冀,不多时便已是老泪纵横。
贵安本就不是极佳的种田之地,先前此处多以矿石采买做营生,粮食供给主要靠桐安转运的官粮以及民间采买,本就不算富庶。
涝灾一起,更是雪上加霜。
节度使看着数日未见的粮物,紧忙吩咐衙署内的下属跟着帮忙,嘴里还在不停地道着谢,听得谢玉敲心里也跟着极为难受起来。
身为节度使,江青贺本就失职在先,但谢玉敲跟了他许久,却是觉着这位节度使是当真的心善人好。
也很细心。
主县的情况听起来还是尚好的,贵安其他几个县也不知道如今是何情景,躺在木板床上,谢玉敲敲着屋外连绵不断的夜雨,忍了好一会,终是耐不住出了门。
并不算大的节度使衙署内,竟然还是灯火通明。
没有人阻拦,谢玉敲自然也是顺畅地便走了进去。
这时,有几声沉重的脚步声匆匆而来,谢玉敲耳朵一动,顷刻间便转入身旁的树干后。
只见来的是五个同样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皆是满脸喜色,一进衙署便直奔节度使的厅堂,笑声朗朗一片:“节度使大人!
此等好事……”
后面的话语随着门关上,谢玉敲听不真切。
她思忖片刻,还是从树后遁进厅堂的旁窗,在那薄纸上掏了个洞,看清了内里的情势。
一柱香后,谢玉敲从衙署出来,脚步有些凌乱,她回了小布毡房内,换上夜行衣,又再次匆匆离开。
—
翌日,义净决定直接过佛窟所在的临县。
节度使江青贺一早便迎了出来,看起来更像是彻夜未眠。
他身后还跟着个又圆又矮的官爷,服袍拖地,却是精神饱满,面满笑容。
“这位是?”
宋韵把人打量了一眼,神色不耐。
“回大人,在下便是临县的知县,陈明,节度使大人需留在主县,所以由我带各位大人前去佛窟。”
他绕过节度使,肥胖的腰身把人彻底挡住,“临县离主县不算远,但山路崎岖,官道又被水淹了,还是得由下官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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