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本是坚定的,每接近一步却又禁不住地颤抖着。
她从没杀过人,在此之前连动物亦不曾杀害过。
可眼前是掠土占城、害她亲人离散的罪魁祸……
天人交战着,不觉到了近前,而那人犹未察觉。
奚骊珠的目光牢牢定在他颈侧位置,蛇有七寸,人亦有,她知道哪里足以致命。
轻抬手,拔下插戴在髻间的那支玉簪。
左手覆上抖动不停的右手,握紧,尽量屏除杂念。
提起一口气,正待要刺下——
案后之人倏尔侧眸。
分明只是一道眼风,却仿若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上了她的喉咙。
心脏为之一紧,玉簪脱手掉落。
室内气氛如同绷至极处的弓弦。
一个是不动声色,一个是面无人色。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这份死寂被随后进来的冯度所打破:“陛下,该喝药了。”
穆崇渊收回视线,接过他递来的药碗一饮而尽,将空碗搁回去后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冯度直起身,欲言又止。
一瞥眼,似才注意到地衣上掉落的玉簪。
搁下漆盘走过去将玉簪捡拾起,啧啧摇头:“这玉石呀,看似坚固,实则忒不堪摧折。
呶,只不过摔了这么一下,就碎了。”
一声细微的脆响过后,躺在他掌心的玉簪已然断裂成了两节。
冯度皮笑肉不笑,将断簪递到奚骊珠面前一展后又收起:“娘子太不小心了些,不过也无碍,咱家再挑一支合用的,稍后给娘子送去便是。”
奚骊珠耳中嗡嗡作响,脑中昏昏沉沉,连冯度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晓。
穆崇渊倚靠向身后的三足凭几,隔案平静地端详着她的五官,感到稍许意外。
这是极清艳的一张脸,下颏尖尖,肤色晶莹宛若美玉精瓷。
只是过于白腻了些,就连秀挺的鼻梁也是苍白的,两片丰润的唇血色亦极淡,唯上扬的眼角四周透出些晕红之意……
她在害怕。
虽克制了,但是显然,她并不怎么善于掩饰,这份惶惧克制得不算好,连同她眼中那抹憎恨,直白地展露在他面前。
穆崇渊未提方才之事,随手从书案旁侧装着数个瓷瓶的木匣中挑出一个把玩:“听闻你不愿为寡人医治。”
话自然是冯度说的。
找到陛下当天,随军的侍御医尚在赶来丘桓城的路上,陛下既坚持要将这燕女带回,冯度便请她先行为陛下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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