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称“朕”
,是放下身位拉近关系,后又敲打李爻记得他到底是谁。
李爻当然明白,他没接玉佩,只笑了下:“草民身体太差,难堪大用,有颗已经死了的心一直不大舒服,陛下若是要草民去做什么尽管下旨,若只论回家,这里就是草民的家了。”
他脸色很白,嘴唇无色,说话时声音在颤,这不长的句子说完,身子难以控制地往后栽歪。
赵晟一惊,要去扶他,被景平从斜向里揉身过来,先行把人稳稳扶住了。
景平不知因果,他从没见李爻这样过。
这富贵公子是昨夜在客栈见过的那位,竟然是皇上。
但那又如何呢?
他只在乎李爻现在不舒服、不高兴、不想回去。
景平的面具辨识度太高,赵晟认出他了,淡淡看他一眼没理,又对李爻道:“言笑晏晏,初法明道。
晏初,还记得郑老师吗,半月前,他到出使胡哈,至今未归,朕怀疑对方扣押来使,意在试探……若是寻常时候,派边邑驻军直接出兵要人便罢了,可如今半个营的兵将染病,此事若被对方试探出来,边关必乱,朕是来稳定军心的,可胡哈若是押老师来攻,朕只得仰仗你……”
“晏初”
这称呼,李爻已经五年多不曾听见了。
这是他十四岁时,老师郑铮给取的字。
他入庙堂极早,本身也有作为,关系远的称他小李大人、小李将军,关系近的不好再直呼其名,所以他取字早了好多年。
老师郑铮知道他不喜欢“爻”
字,用晏初二字来弥补,意在愿他不被变数所扰,安定如初。
只是可惜,现在看来这取字的威力还是敌不过一个“爻”
字。
李爻刚才说话声音打颤,现在全身都在发抖。
景平只得把虚扶在对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稳稳撑着他。
他一直在咳嗽,声音不大,却让景平听得心疼。
自相识以来,李爻身体不好也从未让景平觉得他“脆弱”
。
现在,他真真切切在景平怀里,年轻人倒有种错觉——只怕来一阵风,怀里的人就要给吹散了去。
景平心底破出种冲动,想把李爻抱起来就走,带他到天涯海角去,不理这丧门星似的狗皇帝。
幸好尚有理智存在,提醒着他冒失的义气只是裹乱,于事无益。
年轻人眉头拧成一团,声音偏温和极了:“太师叔,你若不喜欢,咱们就离开这里,天下事是别人的事,只要你愿意,我自然能带你寻方寸安宁。”
公然跟皇上叫板,脑袋岌岌可危。
花信风和皇上身后的汉子同要上前喝止,皇上一摆手,问道:“小兄弟,昨日初见,未多叙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景平面具后一双眼睛冷若寒星,定然看着赵晟,面无表情道:“自然知道,陛下过河拆桥的手艺想必是祖传的,才能这般精进。”
他瞥一眼对方拿在手里的玉佩,“玉碎能合终有瑕的道理,陛下竟不懂吗?”
这话出口,连李爻都惊了,低喝一声:“不得无礼!”
来不及再说什么又是接连不断的咳嗽。
“不妨事,本来也是朕对你不住,”
他拦了李爻,又向景平问道,“你来说说,朕怎么过河拆桥了,朕悉数听着,当给你太师叔出气。”
景平的话大不敬,但李爻知道,皇上暂时不会计较。
并且他也好奇,他跟皇家的纠葛景平不知情,这句“过河拆桥”
是从何骂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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