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太子以明良治天下,若遣此人去巴渝,恐对太子名声不利,愿太子三思而后行,另择良臣以托付此事。
臣女替巴渝百万之众谢太子厚恩。
“这……”
我拿着那封写在白布上的血书,手指都跟着颤抖起来。
“好不容易把那老不死的廖清河熬死了,朝中那些人天天进言也就罢了。
你们六监不过是皇城中的仆役,也好意思上书劝我?还对我的用人之道指指点点,真是昏了头了!
你今日带人去好好看看东直门城头,教教你底下的人什么是规矩!”
这话说得我格外惶恐,就仿佛东直门眼下有什么鬼祟似的。
我不敢多问,只躬身跪在地上谢过太子殿下宽赦。
从那里匆匆退出来之后我只觉得心里格外不安,一路小跑往东直门去。
这皇宫可能当时选址就有点问题,步道一年到头总觉得阴冷。
靠近东直门,便觉得一股腥气自风中飘散开,熏得人下意识捂住口鼻。
那股腥味连绵不绝,越靠近东直门便越催得人犯恶心,早有些人在那里窸窸窣窣地围观着。
我下意识一阵抖,彻骨的寒意从脚尖浸润到骨髓之中,伸手拨开眼前的身影,只见东直门出口位置横着一座木制仿佛晾晒渔网用的架子,上面并排吊着三个人头。
两男一女,均被剜去双眼,头颅在风中如同风铃一般小幅度地摆动着。
那刺目的血浆已经凝结为黑褐色,落在三个头颅下方摆放的桶中。
沈敏的头悬在一片黑暗之中,黑色的长被捆在绳子上,那小鹿一般明亮的双眼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我双膝一软,险些跪坐在地上。
只因为那一封信,便将三人斩杀,头颅悬之东门吗?这么残酷的行径,这洋洋得意的炫耀?当真只是因为皇室天威不可侵犯吗?
我后退两步,眼睛却无法从沈敏的头上移开。
不,不是因为皇室天威不可侵犯,不是因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太子如此行事,只有一个原因——他心中有鬼!
我吓得忽然睁开眼,入目便是唐云忠和周恪己在灯前讨论事情的身影,不觉竟有大梦初醒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本来以为他们忙着谈事情估计没空管我这边,却没想我只是醒过来自己自顾自拍了拍心口平复,周恪己就看了过来:“阿梨醒了?可是梦魇了?”
我含糊答应了一声,有点蔫乎乎地摆摆手:“噩梦罢了,你们继续商量,不用管我。”
周恪己将手中笔搁下,皱起眉一声叹气:“阿梨回去歇息吧?”
唐云忠从旁边探出个脑袋,我这才看清他嘴里咬的居然不是毛笔,而是一截萝卜。
他一口萝卜吃得嘎吱嘎吱的,看起来那萝卜水分还挺足:“怎么了?水土不服了?”
“我可是纯正的南方人啊!”
我揉着额头,磕了两声,越看唐云忠那个萝卜越觉得好吃,伸手跟他要:“也给我个萝卜嚼一嚼。”
唐云忠去旁边框子里挑挑拣拣半天,找了个相对清秀一些的,随手在袖擦了擦,递给周恪己,又挑了好一会,又找了一个,在袖口仔细擦了擦,隔空要递给我。
周恪己无奈地摇摇头,把他手里的萝卜拿过来,从怀里取出巾帕,一边细细擦着,一边用下颌虚指桌上的地图:“云忠把这地图先挂起来吧,等会儿方便我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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