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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月再迟钝也能猜出来他为什么忽然会说这个了,但她觉得高兴,只是姑娘的一句喜欢便能让姑爷这么高兴,说明他是真把姑娘放在心上。
这东西她收着不亏心,反正宁大人有分寸,不会送什么太超出不合仪的礼物就是了。
等表达完自己的高兴,宁怀城又坐下,姜云瑶才开口:“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宁怀诚道:“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南边有消息了。”
皇帝拿捏着江南盐商和官员勾结的证据,隐忍不发,只是想要招安盐商,是用的软办法,想着要保一保江山,好歹保持朝堂平稳,不至于生出大乱子,那些官员也心里都有数。
从宁怀诚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个饮鸩止渴、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没了这几个盐商还有下几个,只要有利益在,就会有人趋之若鹜,背后那些人短时间内会因为畏惧自己被当出头鸟处罚而选择龟缩蛰伏,但时间一长,这事儿的风头过去,那些人只会卷土重来,只不过会做得更加隐蔽不容易被人发现罢了。
亦或者是做得更加过分,因为拿准了皇帝不会或者说根本下不了手严惩,只要他们勾结更多的人,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法不责众,他们就能平安无事。
宁怀诚并不认可这样的做法,他私下里和姜云瑶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很不赞同,姜云瑶也是如此。
可他们并没有别的什么办法,皇帝有自己的考量,他是个中庸的天子,一心只想守成,不肯锐意进取,更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怕江山败在自己的手里,怕自己在史书上承受骂名。
从盐商进京前,朝廷上便因为这事儿吵了无数回,撞柱子请求严惩的官员太医院里都躺了好几个了,可皇帝铁了心不愿意深究,到如今盐商进京,招安的事儿也就板上钉钉了。
顾明月走后,宁怀诚坐在姜云瑶身边叹气。
他鲜少有这样满腹愁绪的时刻,姜云瑶侧头看他,见他眉头都折起来了,伸手替他抚平,也有些担忧:“如今那些人腾不出手或者说是不敢出手对付你,等这事儿过去,只怕……”
这才是宁怀诚最担心的事情。
他只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用得顺手的时候皇帝才会精心养护,磨刀上油也不过是因为他这把刀够锋利,刺得够准,旁人会怕刀,也是因为他握在了皇帝的手里,倘若换一个人,或者他这把刀不曾出鞘,便是他这把刀被尘封或者是被折刃的时刻。
盐商招安,这事儿便会直接过去,风平浪静,朝堂上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不出一个月这事就会被忘却,但那些暗里的人可不会忘记。
到时候受攻讦的只会是宁怀诚,虽说皇帝用他用得很顺手,可皇帝也不会为了他这一把刀伤到自己的手。
他皱紧了眉。
倘若家中只有他一个人还好一些,可英国公府一窝的妇孺老幼,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嫂嫂们因着哥哥们过世已经大受打击,底下的侄子侄女们年纪又都太小,姜云瑶又只是才嫁进来没多久的新妇……
他身后站着一大帮的人要护,都是他的责任与义务。
他不能将这些人都置于危险的境地。
还是得想想办法才行。
……
明月食铺里,丹夫子正一杯接一杯地喝茶,顾明月路过瞧见了,哭笑不得地上去劝:“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把茶当酒吃呢?”
丹夫子肉眼可见得憔悴烦躁,听了这话哼了一声:“那能怎么着?家里那个不许我喝酒,我喝两杯茶解解馋罢了!”
他是店里的老顾客了,顾明月转身拿了壶梅子酒来放他桌上:“您喝这个吧,度数低得很,没有什么酒气,只一点点酒味,解馋足够了。”
梅子酒是新酿的,这会儿正儿八经卖酒不行,酒也是官营的,要酿酒出来卖得交税,还得得到朝廷的许可,但像顾明月这样酿上一点儿自己喝的倒也不妨事,给丹夫子喝一点儿解馋不收钱也没关系。
清淡的果酒没什么酒的味道,只有酸甜清透的果子香。
丹夫子豪饮一口,放下杯子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顾明月便说:“看来夫子不是因为没酒喝不高兴啊,难道是有心事?”
丹夫子点头。
周围无人,他左右环顾,问:“老板娘,你对那些盐商如何看待?”
他知道顾明月读过书,也知道她和旁人的看法不大一样,此时此刻心中郁郁不欢,想听听她的看法。
顾明月想都没想:“害国之根本,蛀虫罢了。”
丹夫子更叹气了:“这几日朝中为了盐商的事情争吵不休,也不知道谁把这事儿带到了书院里,学生们各执一词,听得我头疼。”
书院的学生们都是将来官员的预备役,一个个的十分乐于针砭时弊,朝堂上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拿到学院里讨论,有些他们看不惯的甚至还会出头,皇上有时候也会听一听书院里学生们的看法。
这回出了盐商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要讨论的,但丹夫子听着听着,觉得不大对味。
有些学子说,那些个盐商平日里头的名声相当不错,只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不占民利,不偷不抢,时常还做些捐钱的善事,当年大旱,江南一代的百姓也很受影响,又有姜府曾经做的那什么拍卖慈善的事情做表率,那些人也跟着做,给江南的百姓捐了不少钱和物资,后来旱灾一过,那些人便开始宣传洗脑,说自己只是想低价给百姓卖盐,让百姓人人都能吃得起,不像那些官商,卖得那么贵,是从百姓头上压榨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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