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西侧靠近金陵城郊的地方,有座不算高的山。
说是山,其实也就是个缓坡。
山坡上多是些枫树,密密匝匝地,被半山腰一条七八尺宽的清溪隔成了两半。
溪流的左侧的缓坡上有一个不大的山庄,秋日里周边枫叶流丹,树树胭红,就取了“红林山庄”
一名。
红林山庄的主人,也就是常清远,前些日子又病了,告了假后就搬来这里,约有八九日了。
山庄后园里头的凉亭里四面垂着轻薄如烟的纱帘,中间放了一张两人宽的罗汉榻。
常清远穿了身大襟交领的月白色云纹直身,腰间系带松松挂着,一根玉质竹节簪固定着髻,支着下巴斜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小夏从池水边走廊进来,轻手轻脚地剥了个梨。
常清远微抬眼眸,说:“什么事?”
小夏见常清远睁了眼,忙将切好的梨叉了送到他嘴边,不在意地回答道:“师傅料事如神,孙府果然派了人来,说是要接您回去住两天。”
常清远轻轻一咬,只觉得梨汁浸满了口腔,而后滑下咽喉,让人神清气爽。
他笑得让人寒,目光投向天上那抹刺眼的阳光,眼帘微阖,说:“既是有人要唱这出《鲁斋郎》,我们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小夏听了眼神微亮,立马出去备了马和轿子,待常清远坐上了轿子,他翻身上马,朝着城中挥鞭而去。
庭院中的丫鬟和小厮都在忙碌着收拾东西,孙奎冷着脸站在书房门口,见门边站着的小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的样子,睨了眼张雷,开口便说:“既然睡不醒,何不就永远睡了去。
张雷,拉下去,打!”
孙奎的声音稍微有些尖利,庭院中的丫鬟和小厮一下子被吸引了过来,看见孙奎混沌狠厉的双眼,一个个脸色惨白的低下了头。
陈溪禾刚领了熏香的鸟儿回来,还在廊下喂食,冷眼看着孙奎将火气撒在了无辜人身上,捏着鸟食罐子的手渐渐泛白,迟迟没添食物,急得笼里的鸟儿扑腾了下翅膀。
这片天地里头的普通人就活在一个大笼子里,笼子外站着少数人,里头的人就如同这个鸟儿,饿死、打死、或者悄无声息的消失,仅仅只需要这些人的一个念头。
何其不公!
“干爹,为了何事如此动怒?”
陈溪禾抬眼便瞧见了常清远,正笑得如沐春风,慢悠悠地从门外走过来。
她心里冷笑,面上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
孙奎刚刚还一副阎王相,此时却又成了菩萨面,笑得一脸慈祥,背着手迎了两步:“清远!
你身体可养好了?你出城多日,为父实在有些担心你,这不,只好叫人去唤你回来了。”
常清远几步到了孙奎身边,伸手搀扶住了他:“干爹的心意清远知晓。
前几日清远正病着,若是回来让干爹跟着染病可就不好了。
正好昨日我的病已经大好,奈何告了十几日的假,在山庄着实待不住了,恰巧您派人来,我也就回来了。”
孙奎有些惊讶儿子今日的热情,要知道,往日常清远多少显得有些冷情,私下里极少对孙奎亲近,话也不算多,今日这一连串的动作,可弄得孙奎有些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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