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泼洒在窗子上,像孩子在扬沙。
裴行知端坐在支窗畔的一张宽榻上,煮茶听雨。
榻上置有一张矮桌,摆满茶具,清一色都是玉制,晶莹剔透,古朴又不失雅致。
热水咕嘟咕嘟顶着炉盖,顺着缝隙泛出白色泡沫。
见顾慈进来,他微微一笑,抬手指着矮桌对面道“坐。”
顾慈捏了捏食盒柄,迟疑半晌,还是乖乖坐了上去,双手老老实实交叠放在腿上,一动不动。
彼此就这么隔着小桌干坐着,谁也不曾开口,气氛凝滞。
水开了,裴行知不紧不慢地卷起袖口,露出精致如玉的腕骨,提壶冲泡。
天光透过软烟罗窗纱照进来,泼墨似的,在他腕间漾出一湾青碧。
“寻我何事”
他将一盏新冲泡好的茶推到顾慈面前,淡淡问道。
顾慈将食盒移到他面前,“这几日承蒙表呃,柳”
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裴行知和柳眠风竟然就是同一人的事。
裴行知浅笑,转着茶盏道“你从前怎么唤我,现在还怎么唤我便是。
不过是个称呼,没必要刻意更改。”
顾慈抬眸瞧他一眼,见他神色自若,好像并未把昨夜之事放在心上,紧绷的心弦略微松下,语气也轻快许多,“这几日承蒙表兄关照,我代姐姐,和几位朋友同表兄道声谢。
这点心是我亲手做的,还望表兄笑纳。”
裴行知神色微动,揭开食盒盖。
清甜的果香从中飘来,细细一闻,依稀还夹杂着竹叶的清香。
他由不得扬了下眉梢,颇为惊讶,垂眸瞧了眼衣上的修竹绣纹,豁然开朗。
自己从未同这丫头提起喜欢竹子的事,她却仅凭他身上的装扮,就琢磨出来了。
还真是个心思细腻玲珑的小姑娘。
“表妹客气了。”
“还有一事,关于殿下和表兄还有我的。”
裴行知将食盒盖子放回原处,闻言,手蓦地一顿,侧眸觑她。
顾慈不敢同他对视,低头轻轻摇晃杯盏。
嫩绿的茶叶尖随水纹一圈圈荡漾,犹如美人缓缓舒展腰肢,闻着像是碧螺春。
她忽然想起,此前姐姐来姑苏探亲时,给她捎带回去的碧螺春茶。
姐姐并不懂茶道,能挑出那么好的茶叶,莫不是得了他的指点
沉默良久,裴行知终于收回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地将盖子盖回原处,“表妹有事不妨直说。”
顾慈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道“从前我太过缠人,总揪着本上的细枝末节问个不休,恐怕师父当时是恼了我,才不肯回答,多谢表兄不嫌我愚钝,肯不吝赐教。”
裴行知眼底浮出笑意,“表妹谦虚了。
我过去陪师父泛舟垂钓之时,就时常听他夸赞你聪慧好学,是个难得的好苗子,盖因师徒缘浅,才没能收入门下好好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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