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这事简单,可小姐才去第一日便晚睡至此,实在辛苦了些。”
姜姝挽不由瘪嘴,想到那个?和梁钰的赌约,她便不能怠慢,只因她反问梁钰要他的彩头时,梁钰只是不轻不重的道了句:“若我输了,便把荷包还?给挽挽。”
第33章
夜色黑如曜石,过往熙攘的声音一直萦绕在马车的周围,车内狭小密闭的场所形成了二人独有的相处空间,让他们不得不面对彼此?,隔绝在?所有尘嚣之外。
因着梁钰方?才那句话,这场对话戛然中止在此处,就像是它的开始一样,结束的也是如此?仓促。
梁钰说这话的意思是,他就算输了,那也是姜姝挽先输,他再把因赢来的荷包当做彩头再还给他,潜意思就是说,他不会输。
收回思绪,忆到此?处,姜姝挽自己都没发觉她眉头深蹙,一副有所思的样子,她隐隐感觉的出来,梁钰说这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和她赌的不是肖氏的案子,而是之前二人之间?谈论?的那些事?。
那些不能明目张胆宣之于口,只存在?二人心?底深处的事?。
她木然的想了良久,没发觉手?上的动作也停驻好一会,直到梓春惊呼出声,才发觉,她手?下的小毫已经在?一张写完的宣纸上面戳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墨点。
“小姐辛辛苦苦写了一个晚上,眼?看就要写完了,怎的最后一处走了神。”
心?疼姜姝挽这会都?没睡觉,她捧着那张有一点瑕疵的录卷在?一旁惋惜。
梁钰那么聪明,定是会看出什么来吧,姜姝挽盯着梓春手?里?的东西,思了又思,最后,那夜姜姝挽的小院,子时过后都?还亮着烛……
…
往后几日,梁钰都?同姜姝挽前去府衙翻阅从各县递交上来的当年的募兵名册,其间?,二人都?心?照不宣,即便日日相对,也没人提及那晚马车上的事?情,像是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两人无声的相处,在?姜姝挽看来更像是默默的较劲儿,就像谁先找到肖氏丈夫的下落和踪迹就成了这个案件的破题之处。
而翻阅卷宗是枯燥无聊的,尤其江陵属地不少,一来的卷宗就不知凡几,两人每日都?扎在?堆积成小山的案卷中?翻阅出零星碎点的有用?信息,有时不注意一翻阅就是好几个时辰。
姜姝挽之前没有经历过这种琐碎细致的工作,不过几日,眼?里?看什么都?是卷宗上的字,常常一日下来脑晕眼?花,好几次眼?睛睁不开只好趴在?面前的卷宗上略略睡上一小会才能继续翻阅。
梁钰则是不同,大理寺处理这些早已习以为常,便是坐上一整日他都?不带困顿,只是在?入了卷宗室的第二日,让李岩在?屋内准备了一方?小塌,倒是惊的李岩有些不知所措,连连向他告饶:
“下官思虑不周,未曾想到大人也要休憩,实在?对不住,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姜姝挽不解的皱眉,以为是梁钰想行使他巡抚的特权,才会提出这诸多的要求,别别嘴,继续翻着手?里?的书簿。
只是最后却发现?,那张小塌梁钰从来都?没睡过,反而是她自己,倒屡屡从上面醒过来。
她心?知肚明,却不能说什么,只是自那日后,姜姝挽便对这个案件格外认真,将三年前各个州县的募兵卷宗她都?一字不落的仔细翻阅,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终于在?第七日的时候,找到一则募兵的记录:
“大人,你看!”
她兴奋着得举着手?里?的卷宗朝着梁钰指着上面的一句话‘赵乾,沣水县人,天成五年招募至北部卫所,年二十。
’
肖氏早在?那日就将她丈夫所有讯息告知,眼?下这则记录的条件满足她所说的有关于她丈夫所有。
她像是憋了一口气,想将这些日子来的一无所获都?一吐为快,暗淡多日的眼?眸终于有了神彩,连出口的话都?带了丝自信在?里?面:
“我还看了这赵乾最后去的卫所,正是那骆指挥使麾下,害怕重名,我甚至调阅了那年沣水县所有募兵的名单,赵姓人氏不过十余人,可叫赵乾的只有一个人!”
暮春的午后外面有曦光透入,映在?她白皙的面上,明眸皓齿,娇艳欲滴,这会说话的当下又是一脸奕奕神色的样子,与之刚刚离开盛京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甚至可以说,这是她少有的在?梁钰面前情绪如此?外放的时候。
梁钰见之心?中?微动,面上却是不显,只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骆正是两江北部卫所的指挥使,手?里?虽只有几百人,事?务却不少,要说三年前带兵去剿匪的人是他,可这会要向他问起赵乾这么一个人,也不一定记得。
只是,赵乾的下落现?在?模棱两可,生死不明,可若真的是在?剿匪中?阵亡,那两江的卫所必定会有所抚恤,若想继续查下去,还是要从骆正身上下手?。
他刚想开口与她理清其中?思绪,却不防她继续说道:
“我朝《律法》上有言,士猝者,其亲眷可承其职,若未,予饷银三年足,大米三十石。”
姜姝挽就这样把他即将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那句话的意思是:我朝若是因战事?而死去的人,他生前的官职可由亲眷承继,若是没有,那朝廷将一次发放三年的军饷以及大米三十石作为抚恤,这与梁钰刚才所想不谋而合,只是没想到姜姝挽反应如此?之快,这么快就想到其中?关键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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