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微微抿唇,颔首露出一丝赧然,低头舀水净手,“你我兄弟,不必如此随我来吧。”
厨房之内,木柴整齐的堆在墙角,靠窗有土灶三口,多层的架子上摆着陶器、漆器的盘盏,有些承装了洗净的食材,房梁上挂着肉干和鱼干,正是东汉时候的厨房。
这厨房的高度,对他的身高还挺友好。
一个头巾裹髻的女子跪坐砧板前,正捉刀切菜,回头来见他们,眼神一转,冲他们一笑,梨涡微现,也不等荀彧开口,指了指放在矮几上的案盘,“婢子正担心不能及时送去堂上,彧郎君恰好就来了。”
“请让我为大人送去。”
荀彧道。
女子点头,“多谢彧郎君。”
荀柔凑过去。
黑漆红纹云脚漆案里,放着一碟切成条的米糕、一碟圆圆的芝麻饼,两盏琥珀色清澄的液体,不像茶水,闻着有些香甜。
荀彧拿起一块糕递给他,“尚未到朝食,阿善若是饿了,先吃糕吧。”
他不是因为饿不,其实还是有点饿算了,放弃解释,荀柔拿起糕咬了一口。
米粉磨得很细,米香浓郁回甘,大概加了糯米,黏韧清香的口感有点像粽子。
等等,他真不是来开饭的,“阿兄”
荀彧微微一笑,端起漆案,“如此即可,我们走吧。”
荀柔跟着他回到前院,走上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熟练且自然,荀令君,原来是这样的荀令君。
堂上几人听见动静,一道向门口瞧过来,却见一高一矮,两个童子相携而来。
捧案在前的童子灵秀通雅,行步沉稳,案上水盏都纹丝不动,身后三尺小童雪白可,一手举着半块米糕,步子虽小却迈得欢实,唇角上翘,天然带笑,一即让人欢喜。
年长的童子先走到门口,回头耐心等待落后的小童,待小白团子笨拙的爬上台阶,来到身边,这才一道上堂。
幼子举止具是一派自然可,望之足以解忧,荀绲与荀爽不由相顾一笑。
荀衍起身上前,接过食案,将盘盏摆在两位大人面前,年少的荀谌向荀柔,对他眨眨眼,笑着伸手点了一点自己唇角右下。
荀柔赶紧拿手一抹唇角的残渣,紧张的观察了一下两位大人态度,悄悄挪到荀爽旁边坐下。
荀爽含笑瞥了他一眼,抬手在他颈后轻轻一拍。
“丘县君颇慕荀氏家风,岸亭亭长为刘氏子弟,阿弟归家之事,族中里中亦不会多言,”
荀绲继续着话题,“只是,毕竟小心为好,见过县君、亭长,再见过太丘公,他老人家如何说。”
什么意思荀柔眨眨眼睛。
“诸事劳兄长费心。”
荀爽恭敬道。
“兄弟之间,何须客气,”
荀绲道,“今春疫厉,汉水上下尤甚,常青怎么没随你回来”
荀柔记得,常青是他哥荀棐的字,虽然哥哥娶了嫂嫂,不同他们一起住但是,有疫病
“常青娶妻涅阳张氏,已入叶县为吏。”
荀爽道,“疫厉横行,百姓疾苦,正当他为国效力之时。”
“涅阳张氏”
荀绲皱眉凝思片刻,“我记得何伯求曾评议一个汝南张氏子弟,思精、韵不致高,后当为医,莫非是那一家”
“所娶正是仲景之妹,”
荀爽点头,“阿善幼年尝病,我求医于张伯祖,仲景从伯祖学医,怀仁慈之心,天赋卓绝,医术已高于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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